送走白瀾,我立刻書信給師兄方獻夫,信中隱約提及我和白瀾之間的關係,他眼下已相當接近權力中樞,又深得皇上的信任,想來該對白瀾的身份有所瞭解,對於我應不應該接替白瀾,他應該能給我一點建議吧!
叫白瀾耽誤了時間,來不及和眾女親熱,我就匆忙帶著寶亭一同去了霽月齋。
寬人兄,最近貴號可曾有什麼新奇玩意?
李寬人偷偷望了寶亭一眼,欲言又止,雖然我經常帶女人光顧霽月齋,可寶亭顯然不同。
我可不是寶大祥的探子,我哈哈大笑道:不過,我媳婦若是想跟貴號學兩招,寬人兄不會藏私吧!
豈敢、豈敢!話說開了,李寬人也輕鬆起來:寶大祥是幾十年的老字號,雖說牌子正,可規矩也多得很。咱大明的年號都從弘治、正德改成嘉靖了,有些規矩還真的該改改,敝號就佔了個沒有歷史包袱的便宜。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若不是大少奶奶本事大,寶大祥恐怕也支撐不到今天,要說學,我們還要向大少奶奶學哪!
別得便宜了還賣乖,你們老闆把人家七大檔手挖走了六個,我媳婦就是有天大本事也翻不過身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嘛!我沒好氣地給了他一腳:醜話說在前頭,我若是在大街上聽到誰多嘴傳我媳婦來霽月齋的訊息,我立馬就把這兒封了!
轉頭又問一旁的宋三娘:上次周師傅的那套心之湖精湛絕倫,我著實喜愛,他最近的新作,煩請三娘領我媳婦去欣賞欣賞如何?
兩女去了裡間,我給李寬人使了個眼色,他機靈地說要帶我去看看一些新奇玩意,把我領到一間密室裡,拿出一匣子精緻的淫具擺在我面前,卻不搭言,目光閃爍地望著我。
這個怎麼賣?我隨手拿起一隻雕琢得極其精緻的黃玉陽物問道。
紋銀三千三百兩,他遲疑了一下:大少若是真心想要,三千兩。
我還沒到用它的時候。面對突然拘謹起來的李寬人,我調節著氣氛,可語氣很快就嚴肅起來:三千兩,霽月齋的成本也就是兩千七八百兩樣子,扣除人工,這塊玉兩千四五百兩霽月齋就拿到手了。寬人,我知道你是這一行的頂尖高手,你實話告訴我,天底下有這樣的好事嗎?
屋子裡並不熱,可李寬人的額頭鼻翼已經隱約可見細小的汗珠,沉默半晌,他才長嘆一口氣: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也是宋東主運氣欠佳,他挑上寶大祥做對手的時候,恐怕從沒想過大少竟成了殷家的女婿。
霽月齋太急於擴張了,雖然低價戰略早成歷史了,可內行人難免心存疑慮,只是大家都不乾淨,沒有人願意出來說話而已,可我不同,寶大祥也不同,去年那樁案子,已經把寶大祥身上的膿血擠出去了,眼下該輪到霽月齋了。寬人,從你以前的話裡,我知道你是個有心人,就算涉及走私,你陷得也不深,只要我倆合作,我不僅保你性命無憂,而且,你還是霽月齋蘇州號的掌櫃。
……那,大少,要寬人做什麼?
帳目,我要霽月齋的帳目!人只抓宋廷之和他的幕後主使就夠了,霽月齋好不容易打出名號來,我可不想毀了它的金字招牌。
李寬人並不是宋廷之的心腹,而他察覺到霽月齋的反常後,便開始向我靠攏,況且他已經把家眷接到了蘇州,故而我並不擔心會洩密。安撫好他的情緒,我胡亂買了幾件淫具,兩人說笑著從屋裡出來,卻聽宋三娘正沒口地誇著寶亭。
離開霽月齋已是華燈初上,把寶亭送回竹園,我徑直去了秦樓。魏柔和魯衛秘密去了寧波,齊小天帶著同盟會的兄弟去了常州,而江北集團的人被松江、鎮江兩地抽得七零八落,一時間秦樓少了許多熟悉的面孔。
我的大少爺,您總算回來了。秋山別院裡冷冷清清的只見到李岐山一個人的身影,我就知道有大事發生,果不其然,就聽他飛快地道:昨晚三更,同盟會突然發動襲擊,到今天早晨已經肅清了慕容世家設在丹陽的所有據點!
沒打鎮江?哦,這倒有點出人意料……丹陽離鎮江太近,齊小天不會在那兒浪費自己的力量,很快他就會撤回常州。我邊踱邊沉吟道。齊小天頻繁調動同盟會設在蘇常湖一線的人馬,若是沒有一點動作,反倒奇怪了,只是他選擇的時機卻頗耐人尋味。
已經撤回來了。李岐山眼中閃過一絲激賞:線報說同盟會陣亡四人,重傷失去武功的九人,慕容世家那邊相應的數字分別是十三人和六人。
攻擊一方的陣亡人數反而少,齊小天不簡單,是誰給他出謀劃策的?
失去武功的人和死人對於一個門派的實力來說並沒有什麼的區別,可對士氣的影響卻是天差地遠——人總要活著才有希望。
是公孫且,首攻地點選在了老君廟。
這小諸葛倒非浪得虛名,我心裡暗讚一聲。隋禮已經把慕容世家在應天、鎮江、丹陽等地的據點全告訴了我,丹陽五處據點中,老君廟正處在中心樞紐的位置上,齊小天該是圍而不打,意在吸引其他四處前來救援,由此攻守易位,讓慕容佔不到地利的便宜。
這該是戰術上打得很漂亮的一仗,可目的何在?丹陽不過是個小地方,同盟會在江南的重心是應天鎮江。換做是我,一樣的圍點打援,可以明圍丹陽,暗打鎮江,就算鎮江的慕容萬代不上當,試一試他的反應也好,何況慕容萬代若真是坐視丹陽不理,勢必大傷江北士氣。可為什麼同盟會放棄了這麼一個好機會呢?
大少的意思是……同盟會根本沒準備好來打一場事關全域性的大仗?李岐山一點就透。
不好說,照理四個多月的訓練和戰前準備應該足夠了。當然,去年那一仗把同盟會計程車氣和信心都打沒了,或許同盟會是想透過幾次小勝仗來恢復士氣也未為可知。
正說話間,一丫鬟來報說六娘急著見我,匆匆趕到玉角樓,六娘臥房裡的銅油燈並沒有點起,月光下,披著一襲湖絲對襟的六娘正出神地站在南窗前,玲瓏曲線竟勾勒出一個銷魂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