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垚又想起她之前所說的話:“所以你是打算拿另外一種泥漿來代替?”
這麼說……“也沒錯。”
蔚垚的反應卻跟鄭曲尺預料的不一樣,他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好了,你也快別亂折騰了,你是不知道,原師、銀師他們早就料到了,還已經找到解決的辦法了。”
鄭曲尺呆了片刻,奇怪地問道:“他們有什麼辦法?”
蔚垚也沒隱瞞她:“他們向縣裡上報,需要大量的稌米,雖不知道具體是何作用,但將軍已經答應了他們,從各縣緊急調動……”
“稌米?”這好像就是糯米吧?“這得要多少稌米啊?現在各縣不正是缺糧少米,糧庫緊張嗎?”
她可是特地去了解過福縣糧價,也聽米鋪老闆提及過現在米糧漲價的事,全因福縣近來乾旱,種糧大減,明年說不準都會鬧飢慌了。
想當初她修新房子,就想整糯米灰漿這種粘合牢固的,但苦於價高又多少有些浪費就放棄了,可他們現在是不計一切代價?
果然,蔚垚神色沉凝:“再緊張也必須保證城牆的完整。”
鄭曲尺也明白城牆對於福縣的軍事防禦與外敵入侵至關緊要,可是……“可是問題不是在這個上面啊。”
她頭禿。
果然隔行如隔山啊,就她之前那樣形象的解釋,隨便擱一石匠聽了,估計都能領悟,可他偏偏就不懂。
不懂就算了,他還不聽勸。
蔚垚看她如此急切,就跟個想爭寵上位的土撥鼠似的,他眼神頓時充滿慈愛,苦口婆心。
“阿青,我知道你是想幫忙,可這些事你不比專司此職的匠師們,你就不必操心,有稷下學府的兩位在,我相信城牆定然能夠如期完成。”
鄭曲尺:“……”
喂喂,你什麼意思?搞學歷歧視唄,就是人家是正規大學畢業,他就瞧不上她這種無證上崗的野生工匠是吧?
“他們如果是要稌米的話,我想我知道他們打算做什麼了,我可以負責的告訴你,這不可能解決得了現在的問題的。”她負氣道。
蔚垚只看著她卻沒說話,卻顯然覺得她是在說酸話。
鄭曲尺看他這副神情,頓時懂了,無論她再說什麼都無用了,不撞一回南牆他是不會死心的。
“行,這事我們就暫時先擱置在這,我們再談談另一件事吧。”
“還有事?”他樂笑了一聲:“你這小腦袋瓜子裡是不是一天都淨在琢磨事呢?”
她不跟他開玩笑:“我之前瞧見過咱們福縣府兵的兵器,剛才也參觀過鑄器司的鍛造手藝,他們製造的熟鐵兵器不夠堅硬,易彎變型,我想我可以透過另一種鍛造方式,令咱福縣所裝備的兵器更精進一步,不,是一大步。”
此話一出,蔚垚瞳仁一緊,怔愣住了。
他的手一把攥住她的肩膀:“你說什麼?”
“一種比之鐵器,更加耐用、鋒利、韌性不易折材質。”
他喉間滾動,沉聲問道:“那是什麼?”
“鋼!”
“鋼?”他從未聽過這個詞。
“沒錯,不受百鍊不成鋼。”
他默默地念了幾遍“不受百鍊不成鋼”,然後抬眸,掃視了一圈,拉過鄭曲尺,兩人避開所有人的耳目找了一處僻靜的位置。
他炯炯的盯著她,再次詢問:“你所講的話當真?那個叫鋼的東西能比鐵器更鋒利、堅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