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六十七章 青史不言

千秋棺是凜冬仙術裡極強的一式,在【長壽章】得到補全之後更是如此。

但姜望自不滿足於只是跟在洪君琰身後,就像他放絕學於朝聞道天宮,從來不滿足於以前的自己。

坐雲頂仙宮者,目光在九霄之上。

以仙道總章【凌霄章】為統御,以【長壽章】、【如意章】為輔弼,才有了這道【如意·千秋棺】。

在原術凍結道則、凋零壽數的基礎上,對於神意也有很強的針對。因此能夠進一步瓦解目標的抵抗,深化千秋棺的凍結。

左丘吾靜靜地站在山河盤裡,受燕朝山河所鎮,左手提著的竹簡一支,也成了冰雪所覆的劍。右手沾染的白棋粉末,卻在掌心顯現一個清晰光點——

李一的劍,從開始到現在,從最初到最終,一直指著他,像一根把他釘在時光裡的長釘!

鬥昭提刀靜懸而不語,獵獵舉風的身姿,映照在冰面上。

黃舍利就在這時如大鵬飛落,足踏景風,黃袍覆雪。她威風凜凜地半蹲在冰棺,五指張開往下按,推動了時間。

在如此龐大的冰棺裡,左丘吾靜佇山河,毫無反抗姿態。

直至壽數凋零三百三十二年零三個月又七天,他才緩緩睜開眼睛,又說道:“我知道他的痛苦。”

他想說他現在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可崔一更只是神臨境界,在修為被鎖住的封鎮中,一步步看到的是壽盡老死。是無能無力,是努力卻無用。

可崔一更是局勢一無所知的那個人!

左丘吾卻是深思熟慮後,自己選擇的承受。

這不是簡單的壽數相抵,二者所感受到的痛苦,根本不可以等量。

眼前的這位老院長,不單是史學大家,更是素以研究人性而著名的大儒。不可能不懂得這些。可是現在卻這樣說。

姜望只感受到他的頑固。

“崔兄如果聽到你這麼說,他會非常傷心。”姜望道。

左丘吾靜了一會兒,說道:“我們在正確的道路上走,總會丟下一些另有正確的人。”

他輕輕搖頭,語氣輕緩但堅定:“沒關係,只要這條路是對的,我們總會在終點相逢。真正正確的那個人,可以書寫最好的結局。”

姜望不再跟他說崔一更了,也不爭辯什麼是正確,這件事情已經失去了討論的意義。

他只是靜靜看著山河盤上的人:“貴院婁名弼信奉的治世主張……你支援嗎?”

“你以為我是平等國的人?”左丘吾饒有興致:“在心裡給我安排了什麼身份?聖公,神俠,還是昭王?”

姜望道:“看你走的是哪條路。”

“平等國三尊,是公,義,理。翻遍史書,字字難尋。”左丘吾手中那支竹簡,冰霜逐漸化去。雪水點點,如時光漏滴。他說起平等國的時候毫無波瀾:“我輩修史以求明也。且不論道途如何,我現在輕易地被你鎮壓在這裡,還有資格執掌平等國嗎?”

“你的實力擔得起。”姜望沒什麼波瀾地說:“這冰棺根本封不住你。”

左丘吾定眼看他,倒是並沒有否認自己的實力,只是感慨這些人知道他的真正實力,還如此堅決。當真勇者無懼。他搖了搖頭:“我雖著史,不崇舊途。婁名弼的主張與我無關。”

姜望仍然看著他:“平等國裡絕大部分人信奉的,也正是所謂新天。他們都要改變這個世界,不是透過舊書。”

左丘吾淡然道:“姜真君未免太瞧不起歐陽頡,瞧不起景國。鄭午都被揪出來了,我若是婁名弼背後的人,怎麼可能逃得了嫌疑?”

“說的也是。”姜望只是順便的試探,故並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轉道:“左先生,我的同僚去哪裡了?翻遍貴院史冊,獨他不見。”

左丘吾微微揚頭:“說起來你們還有另外一個朋友,什麼卞城閻君……祂先於你們走進書裡,給你們探路。現在處境可不是很好……不打算管嗎?”

“那傢伙死不了。”姜望漫不經心地道。

“你這樣說,祂不會傷心嗎?”

“如果祂知道傷心的感受。”

“你知道,死並不是最深刻的折磨。”

“左先生。”姜望的語氣認真了幾分:“你既然已經見過祂,應該知道。所謂‘折磨’,對祂而言,不是一個有威脅的詞。”

左丘吾輕呼一口氣:“你可知……《禮崩樂壞聖魔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