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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舊詩

州學學子佈置完後,程廷特地去請示了程泰山,得到了一次寶貴的掛賬機會,在酒樓請同窗們飽食了一頓。

散時,天色尚早,眾人難得和鄔瑾如此親近,一個個走上前來,和他拍肩告辭。

“鄔瑾,明天你可一定要來,這頭一次文會,一定要把他們打趴下。”

“對,圖南書院那幫人,眼睛都長在腦頂心,咱們要是輸了,他們豈不是更囂張。”

“輸了不光是咱們沒面子,院長也沒面子,院長可不得瘦個一大圈。”

“靠你了!”

等到大家離去,鄔瑾肩膀都被人拍麻了。

鄔瑾一直含笑應答,等大家都走開,才獨自往十石街走。

天當真是暖了,風從枝頭吹到人衣襟中,從花上鑽入人袖口,鼓盪著學子們寬大的衣袍。

一隊士兵從街頭打馬而過,直奔堡寨——如今士兵飛奔來回,寬州眾人已是習以為常,不知不覺,他們正在融為戰場的一部分。

比起去年蝗災過後的蕭條之景,今年大小鋪面有所起色,參軍者甚多,軍戶家眷手中有了銀錢,紛紛前往城中居住,為子女謀個好前程。

幾枚榆錢紛落在鄔瑾頭上,鄔瑾抬頭看時,就見兩個半大孩子爬在樹上,正在捋那錢串。

他在這街上慢慢走動,還未到街口,忽聽得酒樓之中有人高聲道:“切莫縱馬,莫涉水,莫聆風。”

鄔瑾聽了這話,登時一股涼意躥上脊背,頭皮發麻,抬頭看去,只見一群人嘈嘈雜雜,不知所云,而後又有幾人不懷好意笑了幾聲,說那“珠潤色濃”正是這詩“豔”的證據。

他站在原地,面色慘白,雙手止不住輕輕顫抖,方才還溫暖的身體已經冷到極致。

縱然只聽得最後那一句,但其餘句,在他腦海之中熟悉至極。

“殘花斑斑,金光重重。烏髮掩、珠潤色濃。風停草立,依背生香。切莫縱馬,莫涉水,莫聆風。”

他想起來了,元章二十二年,五月初一那張日錄上,還有這一首詩,當日莫聆風將頭上東珠送給石秀,所以有這一句“珠潤色濃”。

盜走日錄的人,要借用這一首詩生事了——是對他,還是莫聆風?

一個陀螺滾動到他腳下,他才驚醒,彎腰拾起陀螺,交給追趕過來的小童,直起腰來,幾乎是魂不守舍地走回家中去。

天井中架著一根竹竿,上面晾曬著衣裳,他拾掇一條板凳,坐在一旁,呆了片刻,心中已經隱隱猜到了日錄丟失,便是王知州的手筆。

一次春闈,還不能徹底斷絕他的路,唯有讓他私德有汙,滿州皆知,再無人作保,知府衙門放不出考票,他無法去參加春闈,王知州才能放心。

這些人,要拿他和莫聆風做文章。

越是洞徹,他越是發冷,知道那手段還要比他所想卑鄙上許多。

如此坐了半晌,天色竟然讓他坐的黑了過去,門“嘎吱”一聲開了,他才猛然驚醒抬頭,見是鄔母先行回來煮飯了。

“老大?”鄔母見天井中黑沉沉一片,不曾點燈,那暗處又坐著個人影,嚇了一跳,勉強辨認出來是鄔瑾,連忙走上前去,一摸他額頭,“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