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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出手

夜色徐徐鋪下,籠罩莫府,幾點燭火宛如海上一點幽光,並不能將夜色照明,反倒映的樹木幹霄,樓閣森列,院落闊大幽深,散發出比秋日還要早的陰冷之意。

程廷坐在二堂院內,迎著涼風,吃了四碗冒尖的飯,吃過之後,打了個飽嗝,抬頭望天,感覺肚子和心一起沉甸甸的。

他抱著肚子起身,慢慢往前堂走,將方才在屋子裡發生的一切再次回味,緊緊閉上嘴,以防自己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話就「嘩啦啦」往外跑。

姑父醒了,他是少數知情者之一。

姑父讓他保守秘密,如果他說漏嘴,殷南就會毫不猶豫出手,把他的嘴永遠縫上。

他看到大黃狗躺在門邊,於是蹲身過去,在它身上薅了一把,小聲嘀咕:「姑父,我告訴你......」

大黃狗敢做他的爹,卻不敢接這姑父的茬,立起四條腿,晃晃悠悠走開了。

程廷瞠目結舌,看著大黃狗遠去,只能站起來往外走,一邊走,他又一邊暗暗地興奮了。

姑父對他委以重任!

他在程家夾縫生存多年,飽受荼毒,程泰山有眼不識泰山,認為他只是個師爺、仵作之材,如今看來,還是姑父慧眼識英雄。

方才還心事重重的程廷,立刻攢了滿身力氣,順著大道往前堂走,邊走邊轉動手腕,暗道自己絕不辜負姑父期望,殺手敢來,他就敢一巴掌將殺手打出去。

走的同時,他聽到斷斷續續的壎聲,是莫聆風帶回來的羌人躲在凌霄花架下吹壎。看書菈

曲不成調,壎聲嘔啞嘲哳。

他又想堡寨應該人人都學吹壎,金虜兵臨城下時,齊齊掏出壎來,吹也吹死他們。

他帶著千奇百怪的思緒走進前堂,胖大海正帶著衣裳等在前堂處。

「大海,」程廷搜刮了幾樣別緻的點心包起來,要帶給許惠然,「先別走,你去換身莫府的衣裳。」

他轉身找人取來一身青色短褐,又在胖大海耳邊嘀嘀咕咕:「莫姑娘帶回來個羌人,梳一腦袋小辮子,現在應該在書房外凌霄花架下吹壎,你過去,鬼鬼祟祟到他面前露個面,別讓他抓到。」

胖大海對三爺十分忠誠,二話不說,便換上衣裳。

程廷壓低聲音:「露面了就出府回去,不要告訴任何人。」

「三爺放心。」胖大海從牆角拿起笤帚,前往凌霄花架處。

程廷看著胖大海躡手躡腳前行,想起莫千瀾說「羌人有鷹一般的敏銳,能察覺一切異樣」。

逼出那位藏在暗處的殺手,莫千瀾就只用一個羌人澤爾,他將澤爾當做線頭,輕輕一拽,便可以拉動一整個陰謀的線團。

沒有人比澤爾「發現」殺手更合適。

程廷走出前堂,伺機而動,同時心中閃過一絲疑慮——莫千瀾從昏睡中清醒,卻還能清楚的知道莫聆風身邊多了個澤爾,難道他在昏睡時,能聽到旁人說話?

倘若莫千瀾並非無知無覺,而是能聽到外面的一切聲音,那他躺在床上的日子,每一刻都是煎熬。

就像一個清醒的靈魂被困在無法逃脫的軀殼中,不能言語、不能動作、不能視物,只剩下無盡的孤獨。

書房外夾道,凌霄花撲滿牆架,枝蔓虯然,如雙龍對起,花葉披拂,翠颭紅輕,在月光、燈火之下,迎風搖盪,澤爾坐在花影下,聽風吹葉動,鵲鳥鳴飛,一點點調整曲調。

他賞的這一處景,再過不久,便會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