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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早朝

文官對時政的敏銳,向來異於常人,眼睛能看破錶面上的擊鼓鳴冤、簡陋誣告、聖心所向,知悉其中種種糾葛。

兵權乃國之司命,社稷之存亡系焉,如今寬州戰事已定,皇帝作為人主,自然要走狗烹了。

至於更深層的緣由,他們不敢妄議,也許勘破,也許勘不破,絕無外人得知。

只是他們沒想到,此番莫聆風入獄,翰林院竟涉及頗深。

皇帝以魏王為刀,魏王以小小侍講祁暢為餌,一口氣勾住了兩條魚——莫聆風、鄔瑾。

眾人目光曖昧,看向鄔瑾,不知早朝時,鄔瑾是清醒過來,和莫聆風劃清界限,還是為莫聆風辯白。

五更時,城樓上響起朝鼓之聲,左、右掖門發出沉悶響聲,與此同時,數盞宮燈,交相輝映,衝破溟濛,照亮前往紫宸殿的道路。

第三聲鼓響時,官軍旗校先行入內,排開陣勢,威嚴凜凜立在兩側,百官從待漏院出來,在掖門前整齊排列。

吳鴻喆步履蹣跚,朝鐘響時才匆匆而來,身邊跟著一位揹著笏囊的隨從,濟陽郡王邊往宮門內走,邊冷哼一聲:「老吳,實在不行,你就乞骸骨,免得連個笏板都拿不動。」

「你要是有本事,」吳鴻喆氣喘吁吁在右班站定,「你也請個人給你拿。」

他兼著樞密院數種職位,公務繁忙,因此專有個笏囊裝笏板,原來自己拿,過了六十大壽,皇帝就準他帶個隨從背笏囊。

濟陽郡王看一眼站在左班中的鄔瑾,嗤笑道:「有些人年紀輕輕,就拿一塊笏板,都拿不動,不如趁早滾蛋。」

鄔瑾立在左班文官之中,一夜未睡,眼睛下掛著兩個烏青,腳下也似是虛浮。

他看一眼濟陽郡王,還未開口,在一旁糾察秩序的御史就看了過來,只要鄔瑾略動一動,就要將他失儀的行為記下。

濟陽郡王「哈哈」兩聲,聽著鳴鞭響了,才把嘴巴閉上,走過御橋,在紫宸殿前丹遲前站立。

鄔瑾仰頭望向紫宸殿,分明是常來之處,今日因心境不同,竟覺有幾分陌生。

丹遲之上,穿著鎧甲的禁軍,面容肅穆,捉刀而立,盡忠職守,守衛天子。

紫宸殿正中,高放著皇帝金臺,皇帝在團扇、傘蓋、內侍、禁軍簇擁下,登上金臺,面容也跟著大放光明,是智珠在握之像,龍盤虎踞之姿,收文武百官在眼內,嚼江山萬民於口中。

鳴鞭之聲響遏行雲,鄔瑾幾乎以為鞭子是抽在了自己身上——他在這朝堂上站了這麼久,食百姓祿米,卻毫無用處。

左右兩班官員齊頭並進,文官北向西上,武官北向東上,宗親自成一班,已於文、武兩班先行入殿。

元章三十年九月二十二日的早朝,就此開始。

今日朝會,也異於往日的嘈雜,既無官員入京離京,亦無邊關要事具本,就連朝政細務,也無官員預咳打掃。

在一片寂靜中,鄔瑾忽然出班,手捧象牙笏板,步履一改先前的虛浮,穩穩而行。

左右兩班目光各異,太子站在文官之首,眉頭蹙起,猜測鄔瑾是要為莫聆風求情,暗中嘆息——此人自毀長城,實在可惜。

魏王列於武官之首,嘴角含著若有似無的笑意,似乎早已知曉鄔瑾會為莫聆風出頭。

就連皇帝也微微俯身,看向鄔瑾。

鄔瑾面無懼色,舉止自若,一步步走向金臺,跪在金臺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