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姑娘商定,起身離開水榭,往前頭花園走去。
真可謂,來時天真無邪,去時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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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頭花園裡,各家女眷閒話也聊得差不多,二月末雖是萬物萌發,春風卻還不甚和煦,譽郡王妃陪著幾位年長的王妃逛了逛園子,便招呼各家女眷花廳入席。
陳木枝跟在王氏身後,眼睛卻一直盯著鄭存芳那邊,片刻都不敢懈怠,生怕自己一眨眼,便讓那淺紫衣衫的女子灑了藥粉去。
可說來也奇怪,入席時雖是熙熙攘攘,卻無人刻意挨近鄭存芳。
遂園的花廳,比尋常人家的正堂還寬大,滿滿當當竟擺了十二桌,足見蘭馨郡主這二十歲生辰的排場。
王氏帶著陳木枝和王華嵐坐在西邊第二桌,鄭夫人和鄭存芳在東邊第三桌,中間是條寬寬的過道。
雖然沒和鄭存芳在一桌,但這麼個位置,陳木枝還是很滿意,視線毫無遮掩,不僅能望見鄭存芳,還能將整個花廳瞧得清清楚楚。
所有的女眷和隨行僕人都入了花廳,穿淺紫色的丫鬟卻有十來個。
丫鬟不比夫人小姐們,打扮本就簡單,雖出自各府,瞧起來卻沒有多少差別。陳木枝仔細辨認數回,都不能確定從假山後離開的到底是哪家丫鬟。
至於後腳離開的、穿雪青僕婦裝的女子,更是根本就不在花廳內。
陳木枝將整個花廳都仔細打量一遍,再與鄭存芳四目交匯時,鄭存芳也微微搖頭。
看來,鄭存芳也沒有找到假山後的女子。
見鄭存芳也如此警惕,陳木枝倒也放了一半的心。至少,鄭存芳不會讓身著淺紫色衣裳的可疑人物接近自己,對方要下手便是難上加難。
正思忖著,同席的定國公夫人開口說話。
“陳夫人,你家木枝快滿十四了吧?”
陳木枝趕緊堆起乖巧可愛的微笑,將眼神收回來,望向定國公夫人。
王氏笑道:“四月初四的生辰,還有三十來天。”
定國公夫人也笑眯眯的:“孩子們長得真快,上回見她,還只有這麼高……”定國公夫人比劃了一下,雖然很不準確,但也有趣,又道,“一轉眼,都成大姑娘了。像安國公的眉眼啊,真是個好看的姑娘。”
旁邊立時就有女眷扯了扯定國公夫人。
定國公夫人察覺到自己失言,尷尬地笑了笑。
陳木枝見過定國公夫人,知她是個慈祥的,雖然提起父親自己亦是黯然,但也不能給別人難堪,便道:“謝夫人誇獎。我爹爹英勇神武,木枝不僅要長得像爹爹,還要像爹爹那樣做個坦蕩蕩的漢子!”
滿桌的人頓時被她逗笑。
“你是小女孩兒,怎麼能做個漢子?”
陳木枝嘻嘻一笑,改口道:“那就做個坦蕩蕩的女子。”
“好孩子,真是討喜。”
定國公夫人一誇,滿桌的人立時都跟著附和。只王華嵐臉色陰沉,嫉妒讓她面目全非,連裝賢良淑德都給忘了。
“來了,蘭馨郡主出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花廳裡的所有人,齊刷刷地向入口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