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幻境,這開局就和別人共處一室未免也太過兇險了吧,好在自己年歲還小――束髮尚且還能糊弄過去,若是加冠就確實是不好辦了。
――華青青,華青青,倒是有幾分意思。
他打量了下週遭陳設,自紗屏後邁步而出時心裡便已有了成算。萬般思緒不過是眼底那潭沉湖被拂開的些許漪紋,須臾間便又歸入深而不透的靜默。本就稚嫩的音線被不動聲色調得輕軟了幾分,待到瞧見那少年時眉目間亦隱隱淌出了些許女兒家的欣然。於對面落座後,曲肘抵著金絲楠木桌稍稍傾身,一任幾縷未束起的長髮自鬢旁隨性散下。
疏冷如雪,亦有春水溫綿。
“表哥,我這一身可還好?――你既要去市坊,那我大概還是男裝方便些。”“此劍贈君,別後莫相見。”
頭暈目眩之際下意識攥緊腰間佩劍,五指收緊咬牙一向鎮靜的面容多了幾分猙獰苦澀。
那人背影似又在眼前浮現,漸行漸遠消失於迷霧之間。
“上京一場大夢,我是這夢中之人。”
……可恨。
凝神勉強穩住心神,恍惚間腦中幕幕人生戲段,闔目握住劍柄長息一氣,理清了頭腦中紛紛雜緒才緩緩睜眼。迅速斂好眸中異色,抬眼四周熟悉場景瞭然於心。
旦見她自屏風後款款而出,一身男裝竟比女裝貼合順眼。放下茶盞壓下心中疑慮,不太熟練地回以一個笑。
少年變聲期偏低嗓音沉沉,想不出什麼哄女孩子招數因而只是低低嗯了一聲算作應答。
挽劍起身打前頭出門,繼而頓下腳步回頭看她:“走吧。”這會兒剛有一縷晨光照耀在屋簷上,順著琉璃瓦透進了屋內。穿過窗照耀到他。他摩挲著手指上的繃帶。倚著窗沿坐下,聽著窗外吵吵鬧鬧的聲音,無奈地輕笑幾聲。
想必是宮裡的兄長弟妹們快要到早課之時,才會如此熱鬧。但這些和他都沒什麼關係,只是是他學不學都沒人會注意到的。
該啟程去稷下了,比起在房裡把自己給憋死,倒不如離開這兒去修行。也罷,就算是一無所獲也全當是出去散心。
不知名的鳥兒在屋簷上嘰嘰喳喳叫著,有些好奇地探頭望向下面的人。但過了一會兒或許是覺得無趣便飛走了。
他沒什麼意外的翻牆離開了皇宮,僱了輛馬車就走。他坐在馬車裡,時不時的掀開簾子看看窗外,感覺身邊的景象就像是在消失。怕拖累到了車伕就下車自己往前走了。最終也是走到了一片白茫茫的地方,朦朦朧朧的,他可以看到模糊的光影。
“歡迎來到上京桃源,我是這裡的陣靈,也是你們的主考官。”
他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感覺身邊的景象就變了。在他失去意識之前,聽到了那個光影在自己耳邊喃喃。
“上京一場大夢,我是這夢中之人。”
再醒來的時候,感覺有些恍惚。感覺記憶裡多了些什麼。還有些不適應。現在在出去走走吧。
看樣子,明天,需要去龍家為蘇姑娘退婚。
他直起腰,眸子望向遠處巍峨的山峰上,霎時峭壁生輝;轉眼間,腳下山林雲消霧散,滿山蒼翠,掩映著雕簷玲瓏的古代建築群,巍峨且壯觀。但現在這樣,實在沒這心情欣賞著好風景。
“還好嗎?”
他不熟悉這裡的環境,走著走著就偏離了大道,附近有條小河。遠處看是有個人在那兒坐著歇息,走近了才發現那人是暈倒的。他忙走過去,將他從水裡拖了出來,輕輕晃了晃。“叩開仙門尚需資質,若是無緣就回家來吧。”
聽此一言就曉得終於是求得了兄長的同意,如願以償的彎彎唇角,喃喃上一聲哥哥最好了一類的乖巧話,眼底一閃暗芒。
斜靠在榻上瞅著丫鬟們把零落四處的瓷片盡數收拾乾淨,又搬來幾盆幽蘭妝點上,才套了靴蹦下床興致勃勃的收拾行李。思來想去也不過帶了一小行囊,兩套精緻裡衣,多得是盤纏,俗話是道只要有錢哪兒都能活。暗器身上藏,破魂腰間扣,一折紙扇飄搖,獨領了個貼身丫鬟離家去。
能好好享受又何必奔波勞頓,一處府門就轉在鬧市重金僱了輛改良馬車,毫不顛簸內設也勉算精緻,拉起車簾,抱了蠶絲錦被往那小榻上滾。一路吃吃喝喝,觀景吟詩不像求學稷下更似郊遊。掐算著時日不緊不慢的也到了那一片所記載的,白霧茫茫,讓小丫鬟在後方林子等著,獨自翻下馬車頭也不回的踏入迷境。
四周都被白色飄渺包圍,辨不清方向就也不急著走了,就地坐了討了塊糕點往嘴裡塞。恍然間一到光影乍現又朦朧了,一副金光畫卷浮現,細細讀過盡數瞭然。
“原是仙人撫我頂,大夢上京,破境叩仙門。”
一入幻境就陷入昏迷,察覺有人輕搖晃自己,意識回籠頭痛欲裂,頗為秀氣的眉緊緊皺起,無論怎麼努力都沒有睜開眼的力氣。全身溼透了,涼風又吹凍得打了個顫,本能往溫暖處靠近,蜷成一團窩好後又再度暈厥。[待眼前恢復清明時,發現自己正身處一片虛空之中潮水般的記憶驀地洶湧衝入腦海,資訊量之大,除了讓自己一時無法接受以外,還有些腦殼疼]
[就地靜心打坐了片刻,讓自己徹底冷靜下來後,便起身漫無目的地四處遊蕩除了虛無還是虛無,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機喊了幾聲,都沒人回應,這裡果真只有自己一個]
[在這個虛無中兜兜轉轉也只是浪費時間而已,要趕快找到破除封印的辦法才是正苦思冥想著,忽見遠處一抹光亮,在這虛空之中顯得格格不入]
[走近一看,原是一道細微的裂縫心下一喜,若是能撕開這道裂縫,便能和這個奇怪的地方說再見了手剛觸碰到那條裂縫,便感覺被人狠狠踢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