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妘匆匆到了夢安苑旁時,只見茶韻正跪在夢安苑前面的甬道上,手正揉著發酸的膝蓋。
看到了茶韻,安妘腳步放緩,走到了院門前,微微低頭作勢要攙起茶韻:“你是郡主身邊的丫頭,身份特別,怎麼能跪在這裡這麼長時間,快起來吧!
那茶韻低頭笑了一下:“奶奶說差了,茶韻是郡主送給哥兒和奶奶·的,更是伺候太太的,奶奶您賞給茶韻這樣的衣裳穿,茶韻雖然歡喜,但卻知道不能昏了頭,這事情啊,還得太太說準了才行。”
安妘站直身子:“的確是這樣,那我先進屋裡見見太太。”
不再多留,安妘已朝院中走去,小丫頭們引著安妘到了後院中。
此時還未到五月,天氣正好,周夫人命人將飯食擺到了院中的桂花樹下,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安妘到了周夫人身側,行禮問安後,拿起長筷在一旁伺候著佈菜。
周夫人頭也未抬,輕聲問道:“這外頭來的,是不是不如家裡的省心啊?”
安妘夾菜的手微微一顫,將筷子放下,登時跪在地上:“婆母,是我的失策。”
周夫人側頭看向安妘,笑了一下,伸手將人輕輕拉了起來:“其實那個孩子也算是有心了,我原想著郡主身邊的丫頭多少是自持有些身份的,今兒也算是將禮數做夠了,你覺得呢?”
又聽對方如此一說,安妘竟一時間摸不清楚周夫人心中想法,奈何又不知該從何問起,只能低首不言。
周夫人輕聲道:“我想著你又被宮中召回去,又得有些日子不能管府中之事,雖說不是你的過錯,但到底該想想這屋中究竟要怎麼辦才好,茶韻這孩子既然乖覺,倒是可以做做擺設,讓那幾個大丫頭協著她將事情辦妥,下面的人也不好說三道四不聽服從,也算是分你的憂了。”
安妘心下一沉,眨了眨眼睛,應了聲沒說話。
周夫人抬手:“你坐下,一起吃吧。”
安妘聞言,默默坐下。
周夫人又抬頭和碧霜道:“你回安玉堂看看三哥兒回來了沒有,若是回了,就將人叫到這兒來,來了後也將門口那個傳過來吧。”
碧霜頷首,走時瞧了安妘一眼,只不放心的走了出去。
此時,宋悠的確已經回到了安玉堂。
碧霜一入院中,便看到了已換上了便衣的宋悠,也未說話,眼中一紅,跪在了宋悠面前。
宋悠一愣,心中急切起來:“這是怎麼了?我聽心雨說你家姑娘去了母親那裡,可是被為難了?”
碧霜搖頭:“太太是個寬和仁厚的,不會為難姑娘,只是今兒恐怕是得讓姑爺將那個茶韻納了才算罷。”
宋悠蹙眉:“怎麼回事?”
碧霜嗚嗚咽咽的將今日下午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最後拉住了宋悠的衣襬:“姑爺,你知道姑娘的心思的,她……”
宋悠沒有再聽下去,已大步走出了院子。
碧霜也連忙起身要追過去,卻被玲·瓏一把拉住:“太太是什麼意思?要將那個茶韻扶上來?”
看了眼玲·瓏急切的眼神,碧霜只為難的咬了下嘴唇,也未說話便走了。
院中的玲·瓏心中更是著急,心雨努嘴,哼了一聲:“連我都看得出來,那是個揚州瘦馬,太太那樣一個講究規矩體統的人,斷然不能容得下一個這樣的來伺候哥兒。”
玲·瓏急得垂淚:“那怎麼能說得準呢,這樣一個人,長得又標緻,通身的氣派又和閨秀無二,誰不喜歡。”
心雨見玲·瓏並未聽進去自己說的話,只得作罷,拉著心漪的手往屋裡走去。
天色已經昏暗下來。
跪在夢安苑門前的茶韻雙腿已經沒了知覺,臉上卻還要保持得體的微笑。
而在昏暗當中的宋悠,那一身白衣卻依然扎眼。
他走過來時,茶韻柔柔的問了聲安,宋悠腳步微頓,笑著打量了一下她:“郡主那樣一個火爆脾氣,倒調·教出來你這樣一個溫婉佳人。”
茶韻聽到誇讚,剛要說些什麼,卻抬眼見到宋悠竟進到了院中。
宋悠到了後院看見母親和安妘時,也未問安,只道:“母親,這個茶韻是斷然不能被納做妾室的!誰納她誰都得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