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示一下,舉城人心惶惶。
安軍入侵不過半年,在場的老百姓多是寧國人。
有些不甘被安人所控制,聽聞鶴立雞群的西塘城出兵,雖未表示,可心裡卻在暗暗高興。
而更多的人,卻是心驚膽戰。
西塘人,那可是寧國人啊!
若是滑州城破了,寧國人一進城,看見他們這群曾歸順於安國的,現在起碼吃穿不愁的人,心裡會怎麼想?
一時間,人心竟往幫助安國守城這一方面偏去。
“阿彌陀佛,天要亡我……”正當人群議論紛紛之時,卻聽得一聲長嗟。
一名面色慘白的老嫗跌跌撞撞後退幾步,擦著頭上的虛汗,不斷叨唸著:“完了,完了……”
“什麼完了?”有一人提高了聲音,想要控制住那擾亂人心的老嫗。
那老嫗身形佝僂,但行路卻是詭異得很,那人左撲又拽,竟抓不住她。
“西塘的人來了,京城的人一定會來。滑州城打得過西塘,但打得過京城嗎?”老嫗神色驚恐,渾身抖如篩糠,“眼下三皇子帶兵節節勝出,若是與西塘前後夾擊,守不住啊,守不住!”
她聲聲嘆息,如杜鵑滴血,撕心裂肺。
這一聲聲的長嗟,就彷彿打進了周圍每一個人的心裡。
周圍數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我們先幫安國做事,又幫安軍守城,這一旦被詰問起來,可如何是好?”老嫗愁眉苦臉,欲哭無淚。
她顫顫伸出手,還往臉上拭了拭淚,一臉大悲。
周圍人渾身一抖,頓覺寧國軍隊已經進入城中,對他們這群幫兇趕盡殺絕。
“這……”有人呢喃出聲,捫心自問,“這可如何是好?”
老嫗不答,邊哭邊啜泣著離去。看她這模樣,當真要命不久矣。
一時間,人群紛紛擾擾,卻又不敢大聲說話,恐被安國人聽了去。
這群人杵在這兒,竟不知所措。
隔了許久,只聽得一疑惑聲傳來,打破僵局。
“你們這麼多人兒堆在這裡,發生了什麼?”
那聲音比起之前蒼老的磨砂聲,實在是如叮咚泉水,注入每一人的心脈。
順著聲音來的方向,眾人聽見木屐踏地之聲,一高挑女郎從人群外緩緩走入,兩手平放於胸前,端莊而不失大氣。
“寧安即將於滑城開戰,你說我們該如何是好?”一人愁眉苦臉,將自己所擔憂的事和盤托出。
不想,那女子聽罷,倒是毫不在意地笑笑。
“既然擔心被寧國屠戮,不如就此將功抵過。我看那西塘的軍隊,也不是什麼廢物樂色。”
“說得輕巧。”有人不解,“可我們如何有功?”
女子緩緩勾唇,翹手笑道:“順勢而為,即為有功。”
葉沁竹拐過幾個彎,脫下了腳上的高蹺,將木鞋放入納石中,閃身往城牆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