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今年六十歲。
他早年曾遠渡重洋去歐洲學醫,遊歷過英法德瑞四國,輾轉好幾所不同的醫科大學深造,最終學成歸國,是這時候華夏首屈一指的名醫,但為人卻並不倨傲。
他帶著自己好幾個學生,對病床上的芳姑進行了全方位的查體,又看了無數化驗單子後,才帶著滿臉疲憊從病房走出。
“陸教授!”陳小驢看到老人出來,趕緊恭敬的站起,這時候他已經換了稱呼,因為李醫生告訴他,陸南不光是一位醫生,現在也是國立復旦大學的教授。
所以相比於陸醫生這個稱呼,陳小驢恭敬的選擇了後者。
“你就是前天和打電話的那個小夥子吧。”陸南和他握手。
“對的對的,是我,我叫陳知白,陸教授您叫我小陳就可以。”陳小驢接著話,跟著就把話題引到了芳姑身上,他不是一個沉不住氣的人,但現在對芳姑來說性命攸關,沉得住氣就是個屁話。
“陸教授,我朋友她”
陸南打斷道:“跟我去辦公室說吧。”
陳小驢聞言趕緊跟上。
這時有幾個醫生也跟了過來,包括李醫生在內,他們都是參與進了芳姑病情會診的醫生。面對這種根本沒有見過的奇怪病情,陸南在病房裡檢視情況的時候,卻什麼話都沒有說,這讓他們幾個人急得抓耳撓腮。
陸南卻一擺手道:“我和病人家屬先聊聊,你們別跟著,大早晨的都沒事幹嗎?”
乾笑聲此起彼伏,幾位醫生卻只能散去。
陸南的辦公室特別簡樸,只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以及一張簡陋的床,也是到了辦公室門口,陳小驢看著門牌,才知道陸教授還是上海紅會醫院的副院長。
“坐吧!”陸南示意陳小驢坐下,自己也落座後開門見山的說:“你應該知道我要問什麼,電話裡不方便說,現在可以說了吧?”
“這”陳小驢還是一陣猶豫,“陸教授,必須得說?”
陸南道:“說和不說,會影響我的一些判斷,你自己看著辦吧。”頓了頓,他道:“不過小陳你可以放心,我是一名醫生,會保護病人的隱私的。”
保護隱私,這是一個心說法,陳小驢知道這在上海這邊特別流行,在把事情和芳姑的性命做了權衡後,他苦笑一聲,索性也不隱瞞了,直接道:“有些話說出來您可能會不太相信,但是我朋友她她是在看到一具躺在棺材裡的女屍後,變成這樣的。”
陳小驢把他們在天然石橋上遇到的情況,和陸南說了一遍,並強調了當時芳姑發出了特別古怪的聲音,說好像是在和那具女屍說話一樣。
本以為陸南聽到後應該會大吃一驚,或者是根本不相信,認為他是在胡編亂造,卻沒想到陸教授的反應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陸南摘下鼻樑上的眼睛擦了擦,又重新戴上,那雙略顯渾濁的眼睛的透過厚厚的鏡片,平靜盯著陳小驢,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陳小驢被盯得渾身有些不太自在,他摸了摸臉,心說自己臉上沒張花吧?試探道:“陸教授,怎麼了?”
“沒事。”陸南搖頭,道:“原來你們是盜墓賊。”
“我不是盜墓賊,癟犢子的,老子什麼東西都沒盜啊!”陳小驢被憋得不輕,但這話他沒法說啊!說出去也沒人會信,跑進去看了棺材,結果什麼都不拿?那跑進人家墓穴裡是幹啥去了,旅遊嗎?
他只能苦笑,道:“那您知道了,現在要怎麼辦,給治安廳打電話來抓我嗎?”
“這事情不歸我管,而且我說過,我會保護你們的隱私。”陸南沒有這個意思,他又盯著陳小驢看了一會,突然道:“你說你姓陳,叫陳知白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