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點點頭:“我是徐不恬。”
也就是不愛學習、喜歡玩遊戲的人格。
“你知道你自己的處境嗎?”蘇晴問。
“知道。”格格說,“我媽希望喜歡學習的徐恬是她女兒,讓你們把我像程式一樣,在開機自動啟動‘禁止’,也就是將我最佳化。”
“如果你能證明自己是主人格,就算你成績再差,你媽媽也會選擇你。”陳珂說。
格格不屑一笑,少女的叛逆。
她說:“我看過一個句子,人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她想要愛學習的徐恬,我怎麼說有用嗎?”
“你父親呢?”蘇晴問。
“他?一個軟蛋,比我媽都不如,如果說我媽愛憎分明,他就是既想要又不敢說、只好裝出一副被迫的狗樣。”
顧然認真點頭,認真在諮詢記錄上寫下:徐不恬人格對父母有清晰認知。
格格忽然看向他:“帥哥,如果我是你女兒,你會怎麼選?”
所有人看向他。
“這還用選嗎?我當然選自己的女兒。”顧然回答得字正腔圓,“所以作為醫生的我們必須負責,找出真正的主人格,把女兒還給你父母。”
說完,他看向護士長。
護士長微笑著點頭。
彷佛表演騎腳踏車的猴子被獎勵了一個香蕉,顧然感覺腳踏車的輪子都好使多了。
何傾顏斜眼看他。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呢?”格格忽然自語似的說。
“什麼?”蘇晴問,留意她的細微表情和語氣。
“你們聽說過‘普羅克拉斯提斯之床’?”格格說。
“你的知識面很豐富。”何傾顏纖細的手指轉著筆,“你該不會其實沒有人格分裂,而是在演戲吧?”
“玩遊戲也能學到知識。”格格瞥她一眼,“既然你們知道,那我”
“請仔細說一下,我不太清楚。”王怡說。
“普羅克拉斯提斯會讓客人在一張非常特別的床上過夜,如果客人比床高,他就用鋒利的斧子把他們的腿截斷;如果客人比床矮,他就把他們的身體拉長,這就是‘普羅克拉斯提斯之床’。”
“啊。”王怡恍然,“削足適履。”
“對。”格格點頭,忽然又說,“還是中國文化博大精深,‘普羅克拉斯提斯之床’這個名字我記老半天。”
“你舉這個例子,想說明什麼?”蘇晴問她。
“我想說,人類為了方便自己,會將一切納入規則,比如北斗七星、獵戶座,其實星星只是星星,我的雙人格為什麼一定要被糾正?就因為和你們不一樣?”
“你不是自願來接受治療的嗎?”陳珂問。
“被迫自願,因為他們擔心我會在高考的時候出現,為此,他們需要我消失,而老師、社會、法律,都覺得這樣做沒問題,能有什麼比高考重要?”
“你父母關心高考成績,本質是關心你。”陳珂說。
“那他們為什麼希望被最佳化的是我?”格格反問她,“這也是為了我好?哪怕我不存在了?”
辛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