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三個人裡沒一個有心情吃宵夜的。
大妞看看阿青,又看看小山:“夜宵不用了,送熱水來吧,逛了半天我也困了。”
唐媽媽沒多話,可是她心細,看著三個人高高興興出去,又玩兒了這麼久,按說該是盡興而歸,可是怎麼看著全都心事忡忡的樣子?
難道遇到了什麼事兒?
可是真要有什麼事兒,後頭吳叔打發的那兩個長隨難道是吃乾飯的?這倆人吳嬸知道,是吳叔這陣子頗為信重的兩人,今天打發這兩人去跟隨保護姑娘和少爺,那肯定他們的身手本領都不俗,京城太平無事,他們這差事輕省,肯定是穩篤篤的辦得好,看他們的樣子可不象出了什麼事。
唐媽媽臉上一點兒不露,回頭桃葉來提熱水,還順便同她說了一聲:“二姑娘說要和我們姑娘晚上一同睡呢,我看八成不是想一同睡覺,是有話想說呢。”
唐媽媽心想,對,肯定有話要說,看她們回來時的樣子就不象沒事。
但到底是什麼事呢?
對了,他們出去的時候去的是韓家,但是回來的時候卻是乘船。
誰家的船?韓家一個平頭郎中,肯定不是他家。
唐媽媽看了一眼桃葉,有心提一句讓她留心姑娘說了什麼,話到嘴邊一打轉又咽了回去。
桃葉沒發現唐媽媽另有心事,提了水就去了。桃花知道自家姑娘今天晚上又去別的屋睡,把枕頭被子抱來了一套,桃葉笑著接過來:“我們這屋裡也有一套二姑娘常使的,你又拿來一套做什麼?”
“我知道,不過這一套昨天趁著上午日頭好才曬過。”桃花也不是那真不懂事的。再說兩位姑娘又要好,她送鋪蓋是次,主要是順帶著把姑娘今天穿的衣裳拿回去料理一下,要該洗就洗,該燙就燙。出去這麼一晚上,多半衣裳乾淨不了。
大妞一邊兒喝水,一邊兒從杯緣上邊兒偷偷看阿青。
桃葉把用罷的水端出去。她就不用再進來了。
大妞湊到阿青跟前去。順手摸篦子:“姐,我替你通通頭吧。”
冬天天冷不敢頭洗的太勤了,這樣出去一天肯定身上頭上落不少灰。不能洗就用好好用篦子通一下,也能去去灰,舒服很多。
“行。”阿青往後一靠,眼一眯。擺出了好好享受的姿勢。
大妞先看看篦齒,確定不是把新篦子。不會容易刮傷人,才一下一下的通了起來。
“有話說就說。”
“哦……”大妞當然有話說,就是沒想好怎麼說,又通了幾下。她才找到了一個話頭:“你們剛才在艙裡,都說什麼啦?”
大妞沒談過戀**,所以剛才她拉著小山在外面。可耳朵卻是支的高高的聽著艙裡的動靜。
就是那倆人聲音不高,聽不清楚。也就最後陳公子吹的笛子,聽的分明。
大妞也不傻,她聽著聽著,就覺得那笛聲有點耳熟。主要不是她曲樂上頭造詣高,而是她們到了京城之後基本也沒什麼見世面的機會,也沒地方聽歌聽曲兒的,笛子統共就聽過兩次,兩次還都是一個人吹的,吹的還是同一支曲子。最重要的是,也是這樣的圓月之夜。這種種重合疊在一起,大妞一下子就聯絡起來了啊。
她剛才就在琢磨著,看來青姐和陳公子從去年中秋的時候就那個啥?對,茶館裡的先生說書說過,是暗通款曲!對,就是款曲,當時她還奇怪,怎麼有人大過節跑他們家後門來吹曲子呢,原因在這兒啊。
“剛才嘛……”阿青想起來就心亂如麻:“他跟我求親了。”
“啥!”
“哎喲!”
大妞手那麼一哆嗦,差點兒把阿青的頭髮薅下一縷來。
“對不住對不住。”大妞趕緊扒開她頭髮看看:“姐我不是有意的。”
唉,她也知道大妞不是有意的,可是這手上也太沒輕沒重了。
“沒事,也不怎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