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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八 上元

瞧著滿城的燈火,阿青突然想起了一句話。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這句話既應景,又應情。

李思敏請她賞燈,也是坐在船上。去年是坐船遊河,今年是遊湖。

這片湖靠近宮城,聽說和宮裡的金明湖其實是相通的,具體是不是真的就不清楚了,她又沒進過宮。

當然上輩子她是去過故宮的。沒去之前,固有印象就是宮裡很大,皇上娘娘們住的很寬敞明亮,睡的那床都趕上老家的炕那麼大。御花園當然就更不用說了,景緻一定是美不勝收,逛個一天都逛不完。而且聽說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應該是有點誇張了,可是打個對摺,總會有吧?那得多少間房子來盛這些美女啊。

結果……想象有多麼豐滿,現實就有多麼骨感。皇上和妃子們睡的那床……一米五寬有沒有?

當然了,床做的窄,據說是為了討好口採,長瘦長壽嘛。另一方面,床窄了,床上要是睡兩個人,那必須挨的很近啊,不然睡不開。這樣也有助於加深鞏固感情。要是床真寬的跟鄉下大炕一樣,那皇上睡這頭,娘娘那頭,兩人中間的空還能再臥匹馬……

娘娘們住的那屋子……說起來都是淚,娘娘我錯怪你們了,你們這屋子的朝向、採光、人均面積什麼的一比較,居住條件實在說不上有多優越。至於御花園……咳,好吧,古樹有,奇石也有,名貴花卉應該也有吧……她去的不時候可能不趕上花開。就是那湖實在是……據說十篇宮鬥裡七八篇都有湖邊落水情節。阿青覺得那湖得有多大多深呢,怎麼也沒想到就是方方正正帶著欄杆的一個方池子,要是真想淹死人,難度還是比較大的。

可是現在這皇宮,面積可比上輩子她見過的要大得多了。因為是一年一度上元佳節,宮城角樓上都掛上了彩燈,飛簷翹角。遠遠望去有如春燕展翅。彷彿隨時都會飛起來。

彩燈撒了一湖,遠遠望去燈火通明的樓船象是一朵朵浮在水面上的花。湖水映著彩燈,讓人眼花瞭亂。

李思敏和李思靜兩人一左一右的坐在阿青旁邊。今年果然宮中和宗室女眷裡都流行起戴這種護臂來了。李思敏帶的是紅狐的,李思靜戴的一副玄狐的,三個人抱著手爐,從垂著薄紗的的敞窗往外看。

其實賞燈固然是好事。也得看是跟誰一起賞。要是和關係不好的人,話不投機兩句多。連坐在一起都覺得彆扭,那純粹是自找罪受了。

不過今天就她們三個,不象上次公主府花會那樣講究。李思靜乾脆把靴子都踢掉了,皺著眉頭說:“新做的鞋穿著有點兒擠腳。”

“你脫了鞋當心冷。”

“不會。”李思靜吩咐丫鬟搬一個燻爐過來。直接把套著布襪的腳放在燻爐上——

這姑娘也太不見外了。

幸好她沒有腳臭的毛病。

“誒,舒服。你倆也試試嘛。要不然腳這麼捂一晚上,回家說不定會腫呢。”

李思敏還真跟著脫鞋了。也把腳放了上去。

燻爐圓圓的,是那種三炷腳的圓盤形狀。放下兩雙腳之後,剛才還給她剩下一個位置。

阿青左看看,右瞧瞧,被她倆期待的目光看的實在是抵擋不了,舉手投降說:“好好,我也脫。”

三雙腳一起放在燻爐上取暖,脫了鞋子好象一下子把三個人之間的距離無形中又拉近了。

“現在其實沒有從前那麼熱鬧。”李思靜說:“聽說十幾年前,宗室人丁興旺的時候,一過節就特別熱鬧,現在比以前差得遠啦。我聽我爹說,想恢復元氣,只怕幾十年都不能夠。這要把一件事做好很難,可是要破壞它卻特別容易。”

“我也聽說過。”李思敏介面說:“是聽宮裡有年紀的尚宮提起過。夏天的時候曾經有人在湖上嬉允消暑,兩位王爺府裡各出二十名婢女,各站一條船上拔河,力小的一邊就會被拖到河裡去呢,勝的有打賞,天天樂個不夠!”

阿青很是佩服,這都玩兒出花來了。

“那還真是拔河呢。平時光看人在地上拔,不明白怎麼叫拔河的。現在看來,是不是一開始有拔河的時候,就是在河上、橋上拔呢?”

李思敏就算了,李思靜就比較單純,這姑娘完全沒有體會到為什麼拔河的選手們是婢女而不是男僕,只關心這項運動本身了。

阿青就完全能領會其中的邪惡意味了。夏天裡本來穿的就少,輸的一方掉進河裡頭,那出水的時候不用說,衣裳盡溼,曲線畢露,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還有嬉水的,把彩錢裝進荷包裡扔下水,水性好的人會下去撈,誰撈到歸誰。”李思敏把話耍開了,李思靜現在還不開竅,關於這個花樣拔河的話題,還是等她再長大些,明白了其中道理之後再來討論吧。

李思靜點點頭:“可不是嘛,可惜那樣的時候咱們都沒趕上。”

李思敏笑話她:“這會兒天寒地凍的,你就是往水裡扔再多的錢,只怕也沒人肯往水裡跳了去撈。”

“看你說的,我是那樣的人嘛。夏天玩玩兒也就算了,這會兒的天讓人往水裡跳,要出人命的。”

阿青把裝小食的碟子拉近一些,取了一塊蘋果脯遞給李思敏,又拿了一塊柿餅給李思靜。

“這個忒甜了,吃這個得就茶,不然嗓子齁得慌。”李思敏咬了一口果肺腑,趕緊端起茶喝了一口。

阿青自己取了一塊慄粉糕,還沒來得及吃,李思靜側過頭往外看:“前面那是誰家的船?”

“怎麼了?”

“你們看。”

阿青和李思敏都轉頭看,那船比她們的船更大更豪奢,可以看見有人在艙中起舞。隔著紗簾看的不太清楚。但是燈影迷離,舞姿曼妙,還隱隱能聽到歌聲。

李思靜說:“來來來,靠近些,咱們也順便飽一飽眼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