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妞告狀說小石頭想趁剛出鍋搶糕吃,卻把自己當時圍著鍋臺轉圈兒被吳嬸喝斥的細節略過了。從前她也在阿青面前這麼告過狀的,不過當時和她爭食兒的是小山,兩人勢鈞力敵,打起架來你抓一把我撓一下的。
現在一代新人換舊人了,大妞一點兒都沒覺得和一歲多的娃娃爭吃的有什麼丟人的。
就是……大妞看了一眼挺高興的阿青姐,把原來想說的一句話嚥了回去。
嬸子從城外回來的那天就病了,自家看著個高明的大夫,瞧個病倒不用捨近求遠。
大妞問張伯嬸子怎麼病的,張伯只說是風寒。
端湯送藥的活兒大妞全包下了,張伯開的確實都只是些治療風寒和安神溫養的方子。
大妞覺得,嬸子有心事。
這心事還和阿青姐有關。
而且吳叔,還有自家那個不靠譜的爹,他們似乎都明瞭內情的。
這種被排斥在秘密之外的感覺讓大妞覺得有點委屈。
要是旁的時候,她一定就會對阿青姐和盤托出了。可問題是這秘密很可能和阿青姐有關哪,她現在這情況簡直是吹吹風都怕吹壞了,金貴的不得了。
大妞毫不懷疑,要是阿青姐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出了什麼閃失,那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姐夫能把自己活拆了。
不但不能說那個秘密的事,連嬸子生病的事也不能說。幸好阿青姐也沒有細問,她光顧高興了。
說起要給孫穎的添箱,大妞一點兒不用操心:“嬸子給我預備好了,是首飾。到時候會幫我一起給了。”她嘿嘿笑著衝阿青伸出了狼爪:“快快快,我要給你把脈。”
阿青忍著笑把手伸出來,大妞的手要按上來的時候,阿青往回縮了縮,有些狐疑的問:“你現在的水平到底怎麼樣了呀?”
“啊?”大妞瞪圓了眼:“你居然懷疑我的水平?你知道我這個月一共接生了多少回嗎?”
一旁桃葉被這句嗆得咳嗽起來。
“放心吧,旁的病我不敢說。這女人怎麼生孩子我已經門清兒了。”大妞把她的手薅過去,不由分說的就開始把脈了。
阿青微笑著看著她。
說真的,這種感覺還挺奇妙。
大妞小時候光屁股的樣子她可沒少看,甚至她還給大妞換過不知多少次尿布呢。結果現在她就坐在自己面前。正正經經的替自己把著脈。
“怎麼樣?”
“挺好的。”大妞看起來還有點遺憾。
阿青看她那樣,忍不住逗她:“怎麼你還希望我有點不好?”
“哪有啊。”大妞趕緊解釋:“我才不會那麼想呢。就算平時我給人看病也不會那麼想的。為了多賣藥多收診金就把人家的病往壞了說往重了說,那樣的人喪了良心,肯定沒好下場。”
“那你怎麼看起來還不高興?”
“不是不高興。”大妞老老實實的說:“我來之前就聽吳叔說了,你這裡隔一天太醫就會來一次的。有太醫看著。你這一胎肯定是順利的。我是想,我的水平跟太醫比,那差得遠了,也許這輩子我都攆不上去。”
“可是你能幹很多太醫幹不了的事啊。”阿青給她打氣:“我聽說現在藥鋪裡頭你的生意比張伯還紅火呢,怎麼樣,張伯什麼時候升你當坐堂大夫?”
“我早就坐堂了。”大妞咯咯笑著說:“不過我不是在前堂,我是在後面院子裡有一間屋。我還把桃花也帶去了給我打下手。不然我一個人好多時候忙不過來,得讓桃花幫我招呼一二。姐,桃花可聰明瞭,現在抓藥煎藥的活她都能幹。替我省了好些事呢。”
為什麼要在後院裡看病,這個阿青理解。
打個最簡單的比方,要看婦科病的話,得脫衣服,這當然得需要一個相對隱蔽安全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