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見著了。
不過她沒有說出聲來。
為了這次相見,她甚至提前一個月就開始期待,每天數著相見的日子又少了一天,這種等待並不焦慮,甚至等待著見面的每一天她都很快活,反覆想象著見面的時候會說什麼,做什麼,想象阿青母子的模樣。
可是見過之後,卻覺得心裡頭空落落的,說不出的難受。
“在想什麼?見著了還不高興?”
“不是,挺高興的。多半是今兒天熱,所以才沒精神。皇上也累了吧?要不也歇會兒?”
皇上褪了靴子就在她旁邊躺下:“那就陪你歇一會兒。今兒讓他們吵吵的頭疼,沒一個想著做正事的,吵到最後也沒個定論。”
“今天有一批貢品到了,裡面有好幾匹渝錦,天兒眼見著要熱起來了,你要不要裁兩件新衣裳?明天讓人送來你看看吧?”
“石徑山的新茶也到了,我記得你喜歡。”
“宗正寺的人說,西內的寶泉宮、長霞殿都要修繕,瓦與梁都要換,不然入了夏遇著暴雨,怕是要塌了。”
他自顧自的說了半晌,沒聽見人回應,低頭一看,懷裡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
即使睡著眉頭也是皺著的。
皇上臉上剛才看著溫煦親和的笑意象是被一隻手全抹掉了一樣,他低頭看著她的臉龐。
亂紛紛的多少年歲月過去,可是並未在她的身上留下太多痕跡。她看起來還如當年初見的時候一樣。
他這樣注視著她,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直到眼眶酸澀,才轉過頭靠在枕上,閉起了眼。
李思諶又光明正大的早早的溜出來,接媳婦和兒子回家。
等坐到車上,李思諶端起她的下巴認真端詳一番。還行,不象他想象中那樣,眼睛沒紅沒腫。看來即使哭,也頂多是流了兩滴淚。
李思諶鬆口氣,把兒子接過來抱著,問她:“見著了?”
文安公主的貼子一送來。夫妻倆心裡都有數。
文安公主這是替人請客。
“哭了沒?”
“沒有。”頓了一下,阿青小聲說:“真沒哭,眼淚也沒有淌。”
楊夫人經歷坎坷,阿青身世飄零,石家幾十口人死在二王之亂中。這中間的苦楚要是攢起來,都夠寫一本話本的了。
“楊夫人……她就是跟我說了一些從前的事兒,我親生父母的事。”
而且都是些好事,有趣的事。去遊湖的時候石建裕掉進湖裡頭,他不識水性,當時一船人嘛,撲通撲通連賓客帶下人,又跳下去七八個。結果都跳下去了才發現那地兒水淺的很,一群人站在深還不及胸的湖水裡面面相覷。
這溺水倒是沒有,就是那天回去以後人人都灌了碗**辣的薑湯。旁人倒都沒事。畢竟天氣不算太冷,可石建裕也許是體格不行,或許是膽氣太弱,他回去了就發了兩天高燒。
她也說了好些薛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