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炘倒是和往常一樣,他一直無精打采的,倒也沒有更加沮喪疲倦的模樣。擦完臉在桌邊坐下時,很習慣的先端起盅子喝了一口。
那裡頭可不是漱口的清茶,裡頭是酒。
王氏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她也不太記得李思炘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這個習慣的,彷彿記得才成親的時候他並沒有如此,一天三頓都要有酒。但也可能她當時緊張,拘謹,沒有注意到,或者是才成親的時候,李思炘並沒有暴露出他的這個習慣。
夫妻兩個都不太有胃口,王氏就喝了兩口湯。湯是熱的,喝下去之後倒逼出來些熱汗,反倒覺得頭沒有剛才那麼沉了。
她抹汗的手還沒有放下來,李思炘倒是開口了:“你不必太難過了。”
王氏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麼。
“哦,”王氏想了想,也勸李思炘:“你也不要太傷心,陸姨娘還年輕,養幾個月身子也就好了,至於兒女……那都要看緣份,這一個與咱們沒有緣份,說不定今年還會有好訊息的。”
這話她自己都覺得虛偽,真正難過的人,聽再多安慰的話也不會就寬心。不過李思炘看著也不象真心替陸姨娘難過,不然昨天夜裡他也不會睡的那麼踏實。
李思炘早上喜歡吃麻油拌的小菜,還喜歡吃腐乳,吃的時候把麻油淋在上面,然後拌粥、或者抹在麵餅上吃。
這兩樣東西王氏都不吃,也不喜歡那黏糊糊的奇怪顏色,但以前她沒有今天這樣覺得反感,昨天夜裡那種想嘔吐的感覺又清晰的浮現出來。王氏皺起了眉,她用帕子擋住口鼻,希望燻在帕子上的香氣能讓自己舒坦一些。
李思炘吃完了一張餅,抹了抹嘴說:“嗯,讓她好生養著吧,要是短了什麼,咱們這兒倘若沒有,去前院支領。”
王氏都要讓他氣笑了。
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前院的賬房庫房,可不是能隨便支領的,李思炘這麼上下嘴皮一碰,說的好象從自家口袋往外掏東西那麼容易。
王氏也聽說過,以前郡王妃還在的時候,她當然不會虧待自己的親生兒子,李思炘隨便找個文會、雅集之類的藉口就能從她那兒大把大把的掏出錢來。
時過境遷,陸氏失勢,世子已經請封,安郡王都躲在西院不管府裡的事了,現在這府裡是世子夫婦的天下,王氏很明白,李思炘和她,還有李思涵,早晚都要被郡王府掃地出門,以後他們過得怎麼樣,只怕要看世子的心情。
但王氏沒有同李思炘說這些,她只說:“我知道了。”
李思炘又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又改了主意把話嚥了回去,只說:“我吃好了,今天有事,中午不必等我吃飯。”
他天天有事,可也坐滿見做出什麼正事來。王氏也並沒多問,就送他穿好外袍出了門。
由始至終他都沒提要去看看陸姨娘。
送走了他王氏自己坐下來,看著擺了一桌的湯羹飯食,擺擺手讓人撤下去。
飯撤了,味卻一直散不了,王氏就進了西面屋裡。她日常在這裡起居,處置些事情。
眼前最要緊的事情,就是陸應貞的事了。
昨天晚上兵荒馬亂的,府裡的藥房,還有西院都打發了人過來,現在天也亮了,陸氏那邊情形不是太好,她就做主,請個郎中來給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