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呂布命令大軍紮營造飯,等待著城中臧霸點火為號,就可以乘著城中亂起之時,內外夾擊,一舉攻破下蔡城,能夠大大的減少攻城傷亡,何樂而不為。
飯後,已是夜深,呂布囑咐眾將傳令兵馬不可休息,密切注意城中動靜。
直到子時,城中卻還是一片寧靜祥和,,毫無半點大事即將發生的徵兆。
呂布等得心焦,便率領楊修、田豐等人四下巡查營帳。
明月如一輪璀璨的玉盤,高高懸掛於天際,俯視著芸芸眾生。呂布乘著月光行走,每到營帳外,皆有兵士聚眾席地而坐,各自望空長嘆,有的高談闊論,談論著此來戰場戰事,立下多少功績,斬殺幾名敵軍,嚮往著回朝後的封賞。有的几几相對,談論著家鄉趣事,說到妻兒往事時,都不免望月興嘆,思念著家鄉的親人。
在見到呂布一行後,兵士皆都停下了攀談,接連起身拜見。呂布自從開年出兵南下,到如今春去秋來,已經有大半年的時光,他又何嘗不思念遠在安邑的親人。
佳節將至,眾人卻遠在天涯海角,不能與家人團聚,只能夠將思念寄給明月,希望遠方的親人能夠感受到來自遙遠他鄉的思念。
呂布卻不能表現出半點情思,見到眾人起身參見,忙揮手示意他們無需多禮,繼續安坐原地待命。
再走向前,情形十有八九皆是如此,人的一生短暫卻又漫長,各自面臨著不同的人生際遇,但他們的幸福之處卻是如此的相似,無非就是嬌妻身旁伴,兒孫坐滿堂。
呂布穿行於營帳之間,見到太多的望月思鄉之情,也難免備受感染,心底湧現綿綿相思之情,不知道遠在安邑的嬌妻麟兒,是否也在思念著遠在他鄉征戰的君父。
楊修、田豐等人也是久久無語,只靜靜跟隨於呂布身後,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眾人一路穿行於營帳之間,忽見前方人頭攢動,呼喝歡叫之聲此起彼伏,無數兵將圍坐成一團,更有無數人勾肩搭背,踮腳圍觀著什麼,不是爆發粗一陣鬨笑之聲。
呂布心中驚奇,皓月當空,如此良辰美景不可辜負,多少人都在望月遙寄相思,為何這些人卻聚集在這裡圍觀,莫不是有什麼難得一見的好事?
好奇之下,呂布便領著楊修等人湊近上前一探究竟,臨近人群,兵將們終於發現了呂布行跡,自不免驚奇莫名,便忙著要拜見行禮。
呂布暗使顏色,令他們不可驚動旁人。
兵將紛紛躬身讓開一條通道,呂布從通道入內,終於見到場中情形。
場中設下一座巨大篝火,兵將們正是圍著這團篝火,圍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形。
在人群的中央,正有兩名兵士,就在篝火旁的空地之上笑談。
其中一人身著將校甲冑,把頭盔斜著扣掛在半邊腦袋上,看上去痞氣十足,另一兵士卻身上包裹著紅色的披風,草草圍在腰間,遠遠看上去便似穿著紅色的裙裝,披散著頭髮,也不知用什麼東西,將兩個臉頰塗得通紅,即便是呂布自問見多識廣,也被這兵士的妝容所驚,不由胃裡翻江倒海,渾身好不自在。
尤其是那塗滿紅色的兵士,舉止輕浮造作,更捏著嗓音細聲細氣驚呼:“郎君終於歸來了,可想死賤妾了。”
另一兵士佯怒叱罵道:“你這個賤人,為夫不過出徵一年,你怎麼反倒標緻了,莫不是趁我出征之時,你相得了好的去處。”
圍觀兵將鬨然大笑,更有好事者高聲叫道:“黃六,你家鄰居可是姓王,我看你這頭盔怎麼是綠色的。”
在一片笑聲中,女裝士兵細聲細氣,一副受盡了委屈的模樣,抽泣道:“夫君一去不還,只餘我一人伺候公婆,怎麼一回來便這樣折辱我,我不活了。”
說著便轉身往巨大的篝火之中飛奔。
圍觀眾人顯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各自噓聲四起,那叫黃六的兵士急忙一把拉住女裝士兵,桀桀笑道:“為夫不過是說笑,你怎麼還當真了,來讓我看看你想我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