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說了,要先等客人用餐,然後主人才能吃,要不然就是失禮。”小豆噘著嘴道。
“無妨,小孩子講什麼禮數,你只管吃就是,聽伯父的沒錯。”
小豆看看他的阿母,又看看他的大父,終究還是沒有動,只倚在門口,望著屋內餐桌上一盆熱騰騰的兔子肉垂涎三尺。
呂布與胡老漢看著她饞貓似的樣子,不禁相視大笑。
好不容易等到上了餐桌,小豆急忙遞上碗筷:“伯父是客人,應當先用。”
呂布也不推辭,胡老漢雖然年長,卻從來謙讓,從不會先吃,呂布經過多次禮讓,也就順其自然了,夾起一塊兔子小腿,肉已經燉的稀爛,隨便一筷子下去,便會翻起大塊的鮮美肉質,正適合小孩和牙口不好的老人食用。對於呂布來說,這並不是他喜歡的口味,他喜歡五成熟,最好再帶一絲血腥的肉質,吃在口中,那才不失美味的口感。
順勢將一大塊肉夾給小豆,笑道:“這肉太瘦了,我不喜歡,還是你吃吧。”
小豆為難的看著他的爺爺,這可不是她不守禮節,可是客人讓給她的,算不上失禮吧。
“大父,我能吃嗎?”
“吃吧,可要謝謝客人才是。”胡老漢溺愛的拍了拍乖巧坐在一旁的小豆。
小豆大喜,急往嘴裡塞著肥美的兔腿肉,嘴角滿是油漬,漲著嘴哼哼道:“快吃呀,可好吃了。”
呂布與胡老漢這才各自夾起一塊肉吃了起來,而謅氏卻是傳統的古代女性,在吃飯時是絕不會上餐桌的,只自己端了一個小碗,盛了些許肉湯,輕輕獨自吃喝,以待為眾人添飯。
呂布也多少知道一些民間陋習,便也不好干涉,可是長時間以來,還是覺得渾身難受,畢竟讓主人站著吃飯,自己卻坐在餐桌前,實在讓他難以接受。
只吃了幾口便停了下來,淡淡道:“多日以來,承蒙老丈與夫人的關照,我才能在此安心養傷,大恩不言謝,來日必當湧泉相報。”
“客人這是要走了?”胡老漢也放下了碗筷,看著呂布問道。
謅氏臉色微變,半碗肉湯沒有端好,溢了出來流到手上,炙熱的溫度,令她微微皺眉。
“不錯,多日叨擾終有一別,今日我傷勢基本全好,自當離去。”
“客人來歷不凡,絕不是久居鄉野之人,必然還有無數大事要辦,既然心意已決,小老兒也就不挽留了,只是相聚一場,卻沒有酒水為客人踐行,實在可惜。”
“老丈不必客氣,若他日再有相逢之日,我們再飲不遲。”
久不說話的謅氏卻將碗筷放到一邊,道:“等等。”
說完疾步走出屋外,只留下一屋人莫名其妙。
小豆嬌聲嬌氣問道:“阿母幹什麼去了?”
“許是你阿母還有什麼好吃的沒端上來,這才取去了。”胡老漢也是不得其解。
沒多久,謅氏抱著一罈酒,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道:“客人既然要走,當要盡興而歸,這裡尚有一罈黃酒,乃是小女出生時,她阿父埋在杏樹底下的,如今已有四年,酒味已陳,足可享用,望客人不要嫌棄粗陋。”
呂布一驚,久聞古時有人都會在兒女出生時在地下埋酒,待兒女成人之時才會拿出來享用,男孩兒叫狀元紅,女孩兒叫女兒紅,由於年份綿長,喝在口裡便似瓊漿玉液一樣,是難得的珍藏。
這時謅氏盡然將如此珍貴的藏酒取了出來招待自己,不由受寵若驚。
“這怎麼使得,太貴重了。”
對於呂布來說,什麼樣的好酒沒有喝過,自然不會將什麼狀元紅、女兒紅太放在心上,只是對於這家人來說,這藏酒卻有著特殊的意義,自是珍貴無比。
這世間人對人的好,不是看他什麼東西多才給你什麼,而要看他什麼東西少卻給你什麼。兩者雖都是好,卻是天差地別的不同。
“客人儘管用,當初埋酒頗多,少這一兩壇算不得什麼。”謅氏已經開封說道。
呂布見主人豪氣,也便不再故作姿態,接過酒罈,為自己與胡老漢滿上,又問謅氏能喝否,得到確切回答,也為她斟了半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