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皇宮事已到午後,乘著夕陽,呂布只帶近衛十幾人,策馬奔向風陵渡。
且說嚴秀麗等人退守坪上小城之中,以自身為魚餌,就是要釣得侯成這條大魚上鉤。只要他舉兵攻打坪上小城,那他身後潛伏著的牽招所部就會突襲他的身後,給他致命的一擊。
可侯成卻似乎無比小心謹慎,他在陽坡出口圍而不攻,卻分出一半兵力與禁軍一起追殺魏續的軍隊,打得魏續一路敗逃,退回了弘農。
在清除了身後魏續的威脅之後,侯成這才放下心來,重新聚集兵馬,朝著陽坡大舉進攻。
可陽坡地勢陡峭狹長,易守難攻,侯成幾次試探都無功而返,最後只能發起總攻,仗著兵力上的優勢,侯成一連推進數百步,將一半兵力殺入了坡道,兵臨坪上小城之下。
然而就在侯成大舉進攻之際,在身後卻突然殺出一隻兵馬,兵馬裝備精良在,正是牽招熱從朔方帶來的騎兵。
騎兵來勢洶猛,侯成後翼還沒有攻入坡道的兵力被打的四散,損傷許多人馬,而侯成自己卻現在坡道之中,成了甕中之鱉,只能拼死一戰,沒有其他退路了。
這時的侯成,倒有了些帶兵大將的果決,僅以數一千人在坡道入口阻擊牽招騎兵,步兵居高臨下,佔據有利地形,使的牽招騎兵發揮不了作用。
而侯成自己卻率領剩餘兵馬萬餘人,猛烈向坪山推進,在侯成猛烈的攻勢下,坡道的阻擊兵力頓時被清掃一空,剩餘的兵馬全都在丁旭的帶領下退回了坪上城外。
畢竟保護夫人與軍師等相府大臣才是緊要,只要等到牽招從外攻入,那侯成面臨前後夾擊之下,將註定要落敗了。
然而丁旭還是小看了侯成等人的拼死之心,他們知道已經被包圍,便只剩下死戰一途,因此人人全力衝殺,個個悍不畏死。反倒是丁旭等人縮手縮腳,不忍對同是幷州人的侯成大軍全力出手。
一張一弛之間,侯成頓時如入無人之境,只殺得丁旭連戰連敗,幸虧郭汜從城中馳援,這才讓他穩住了陣型。
雙方在小城之外相持大戰,都是幷州精銳,一時也難分勝負,直到天色漸黑方才各自罷兵。
在一所獨立的民居之中,嚴秀麗得主人謙讓暫在其中歇腳,並沒有與其他重臣一樣住在大軍營帳當中。
如意陪著母親同住,親自巡查了四周防衛,但覺穩妥心安,這才返回屋內。
一進門便聽母女自言自語:“也不知道幸兒在城裡是否安全,可別出了什麼事才好。”
如意見母親愁眉不展,身上衣裳單薄,在這冬夜裡顯得有些孤寒。
便順手取了一件備好的風衣,為母親披在肩上,安慰道:“母親放心,相府有暗衛明衛數百人,皆都是軍中翹楚,平常兵士就是來個數千上萬也不足為慮,況且還有魏將軍坐鎮,相府必定安然無恙。”
嚴秀麗整了整身上風衣,對如意展顏一笑:“方才還不覺得,現在到有些冷了。”
如意見母親並不接話,便知她依舊還是擔憂城中會起變故,不由埋怨道:“照我說就應該直接殺入皇宮,直接取了皇帝狗命,還怎會有這般煩心事。”
嚴秀麗神色一緊,臉色微變道:“可不要這樣說,皇帝固然胡鬧,可也是大漢之君,你父親半生為他操勞,待皇帝親如子侄,金玉財寶,美人宮殿從來都如流水一般送入皇宮,可即便如此依舊招致世人口誅筆伐,若當真謀逆弒君,必被青史所惡,得不償失啊。”
“可這天下也不是生來就姓劉,他劉家能取,我呂家如何不能取?”如意氣呼呼地道,她算是看清了,父親在外拼死征戰,這皇帝就專門負責在後面拖後腿,一次不成就兩次,兩次不成就三次,雖不見成事,卻總能重新整理他的存在感,一點點積累人氣,屢試不爽。
“夠了!你這般言語將致你父親於何地?他雖然看上去強勢,卻有一顆善待君王的心,從不曾有過旁的想法,你這番話這裡說說也便罷了,若被旁人聽了去,還不知要惹出多少事端,以後說話你可給我仔細著些。”
嚴秀麗難得有些聲色俱厲,她素知夫君平生志向,對於反叛謀逆之人向來深惡痛絕,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去反叛皇帝的,即便皇帝多行不義。
如意被母親怒斥責,只好噤聲屏氣,只是滿臉的不以為然還是出賣了她此刻內心的想法:“不想當皇帝的權臣,真是權臣界的恥辱。”
民居內雖也生了炭火,可民居本來就不甚密封,再加上炭火比不得煤火熾熱,讓屋子裡的熱氣並不濃密,還是有些冷清。
軍中雖有黑石煤礦,可民居並沒有排煙裝置,燒煤便很不安全了。
隨著黑夜漸深,涼意越發濃重,嚴秀麗想起夫君生死未卜,自己這番出迎,也是存下了私心,出了引皇帝出手之外,也是想給夫君添一個好兆頭,希望自己這一迎能夠迎得夫君他日平安歸來。
“還是你父親真的是今日歸來,那該多好啊!”
嚴秀麗看著窗外遠處,寒夜月如鉤,滿天星斗爭相輝映,便似一雙雙明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