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山路太不好走,加上白亦從和何漫舟全靠徒步,這一路耽擱了不少時間,等他麼兩個走到山頂的時候已經徹底進入午夜了。
越是到了山林深處,氣溫就越變得低了下來。即便是靠在白亦從的懷裡,何漫舟還是忍不住直打寒顫,而相扣的食指則成為了寒夜之中的唯一熱源。白亦從一步步踏著泥.濘路面,黑色的皮靴牽連著淡淡水痕。月光透過雲層的慘淡白光灑滿整片大地,閃電和雷鳴從未止息,雷雨暴風的天氣愈演愈劇,在清冷電光的照耀之下,周遭景色都被鍍上一層詭異的暗沉。
這座野山在白天毫不起眼,到了夜間卻如同籠罩了一層神秘而陰森的濾鏡,處處都透著詭異。荒茂的野草生出無數詭秘暗影,遠遠望去如同一簇簇幽森的鬼魂糾.纏不斷,在雨水沖刷之下泛著冷寒的光,好像隨時都會化為奪去人命的惡鬼。
呼嘯不止的風聲猶如夾雜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哭聲,透著說不出的駭人。上古詛咒,遺王寶藏,不知善惡的神女,甚至是背後那些更為恐怖的事情呼之欲出,所有的祥和與安寧都被撕得粉碎,隱藏在歷史長河之中的謎團也都即將解開面紗。
之前沉浸在白老闆難得發的糖份裡,戀愛的甜蜜感沖淡了許多東西,以至於何漫舟差點忘記了自己的境遇,還真以為現在處於甜甜的戀愛約會片場。
但是再怎麼心理暗示,也架不住環境的渲染襯托。
天邊又是一道冷寒的閃電,接踵而至的便是響在耳邊的雷聲,電光把長夜撕開了一道口子,魑魅魍魎隨之潛入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但凡那些被壓抑著的可怕念頭釋放了一點點,恐懼便不受控制地流淌到血液,直直地擊在心底深處了。
到了現在這個情況,即便是何漫舟再怎麼心大,也終於覺得有點害怕了。
“喂,白亦從,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啊?”
說這句話的時候,何漫舟的聲線帶著細微的顫抖,和方才半開著玩笑同人打趣截然不同,哪怕再怎麼掩飾著情緒,她的慌亂還是在不經意之間流露了出來。
白亦從有所感知,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直截了當地問道:“在害怕?”
“切,看不起誰呢,”何漫舟習慣性地嘴硬一句,視線卻有些飄忽,話語都有些沒有底氣了,“就這麼點小風浪值得我害怕嗎,我像是膽子那麼小的人?”
白亦從微微側過頭,看著女孩子牢牢抓著他的手不放,一邊下意識地往懷裡鑽,一邊嘴硬的模樣,深感我瞧著挺像的。
但是白老闆深知不能當眾揭人短的道理,他嘴下留了三分情面,沒有直接戳破何漫舟的心思,而是難得放軟了語氣,不緊不慢地開了口。
“冷的話靠在我的懷裡,覺得害怕就拉著我的手,沒事。”
這句話簡簡單單,甚至算不上安撫或是情話,卻偏偏像是魔咒一般讓何漫舟安心下來,她十分聽勸地朝白亦從的方向靠了靠。
“我們這是要去山頂嗎,還是別的什麼地方,目的地到底是哪裡啊?還有啊白亦從,你是怎麼知道路線的,是想到之前跟我爸來的那次的事情了嗎?我是說啊,這個野山一副沒有被開發的樣子,連石階都沒有,放眼一下都是黃土泥沙,你確實路線對嗎?”
“自古華山一條路,聽說過沒有?”白亦從淡淡說道,“這跟旅遊景點或是野山沒有關係,這點常識都沒有,還需要我替你補補課嗎?”
“別跟我扯那些文縐縐的,只有你上過語文課嗎?”何漫舟“切”了一聲,很快又再說道,“我當然知道怎麼上山,可是我們是來爬山的嗎,我們不是找那個古怪的涼亭的嗎?總不能就這麼漫山遍野地大海撈針吧......”
“方才不是才說了相信我,這麼快就不作數了?”
“這話是我說的啊,哪裡不作數了......”何漫舟梗著脖子,二話不說就犟道,“我到底在你心裡留下了什麼樣的印象,我很像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嗎?”
白亦從低低笑了一聲,唇角揚起一點,這一點淡淡的神色變化在夜色襯托之下並不明顯,卻讓慣常繃著宛如冰山的臉上多了一丁點的生動。
然後,他抬起了手,寬慰般的拍了拍何漫舟的頭。
“別擔心,很快就到了。”
哪怕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何漫舟還是對摸頭殺毫無抵抗力。有那麼幾秒,她的腦子都一下子不轉了,以至於她分明知道白亦從帶著幾分敷衍的意思,還是沒辦法再較勁下去,氣勢也跟著弱了幾分,不曉得要不要繼續問下去了。
“跟著我走,別那麼多問題,遇到危險我會保護你,我怎麼把你帶上山的,就會怎麼把你帶下去,這樣說,可以了嗎?”
“行,行吧......”
何漫舟小聲地嘟囔了一句,終於被哄好了。
但是介於白亦從過於溫柔的舉動,戲精的何大小姐鬧心的問題又多了一個。
今晚這麼一頓折騰到底能不能順利找到那個夢境中的神秘古廟還是未知數,而她和白亦從之間懸而未決的私人關係,更是讓她遐想良多,現在說是戀人不算戀人,說是朋友或者夥伴,又多了幾分親密,到底是個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