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亂夢一團的時候,一時沒忍住又露了怯,好似還嗚嗚咽咽地哭了一陣,隨手扯住了個甚麼東西抱在懷裡,這才覺得安心。
好像抱住了就沒那麼害怕了,就不是她一個人將所有東西壓在自己肩上,好似有誰替她擔著了似的,一刻都不敢鬆懈的餘知葳這才微微露出了自己柔軟的一面。
將至天明的時候,才略略睡得安穩些。
等她再睜眼的時候,已是晌午了,尤平家的趕緊湊了上來:“姑娘要不要用些飯,若是不吃點東西墊墊,等夜裡燒起來的時候又要吐,那胃裡該多難受。奴婢給姑娘備了雞絲粳米粥,姑娘要不略略用些。”
餘知葳燒了一夜,自然是頭昏腦漲,由尤平家的扶了起來。
她氣若游絲地笑了笑:“我晚上睡覺不老實,尤媽媽夜裡辛苦了。”
尤平家的手上勺子頓了頓,笑道:“這……這有何辛苦的,照料姑娘本就是奴婢的本分,姑娘這麼說,可真是折煞奴婢了。”
餘知葳撇了撇嘴角,任由尤平家的將粥喂到自己嘴裡,吃了兩口,忽覺方才尤平家的神色有異,特地問了句:“我兄長呢?”
尤平家的輕輕吹著勺子中的粥,笑著開口道:“世子爺今日在儀鸞司當值,一早兒就出門了。”
餘知葳心裡腹誹,我就知道,那傢伙怎可能這般好心。
喝完了粥自然又要喝藥,尤平家的特地取了兩個蜜餞來:“姑娘喝了藥,嘴裡苦,含兩個壓在舌頭底下,也好緩緩。”
餘知葳正拿著帕子擦嘴角,一聽連忙推拒:“不必了不必了,那東西太甜,我又咳嗽著,太齁嗓子了。”
尤平家的收了蜜餞,給餘知葳蓋好了被子:“那姑娘就再歇歇,老話都說啊,‘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姑娘可得好生養著,不然今後得落下病根來。”
餘知葳剛想說“我才多大的小崽子,就談上甚麼病根不病根了”,可還沒開口這話就被一陣咳嗽堵了回去,她也只好乖乖躺在床上。
先前睡得太多,餘知葳如今雖說還是渾身痠痛,低熱也沒降下來,但是卻怎麼也睡不著了,只好百般聊賴地躺在床上聽稍間裡的小丫鬟閒磕牙。
“這蜜餞真好吃,得虧了姑娘不吃才有我的份兒。”聽這聲音就知道是立夏,嗶嗶啵啵炮仗一般。
驚蟄嗑瓜子兒磕得噼噼啪啪:“你就知道吃!也不知道長點兒眼力見,說話小聲著些,吵著姑娘睡覺了。”
立夏小小聲:“哦。”
餘知葳心道,無所謂啊,我沒睡著,而且我也不耳背。
就聽著驚蟄一邊噼噼啪啪嗑瓜子一邊又開口了:“你沒看見,世子爺那出去的時候臉色都差成甚麼樣了。”
餘知葳暗自腹誹,他臉色差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又有何稀奇。
就聽著立夏使勁壓著嗓子道:“一夜沒睡,全守著姑娘了,早上又要去儀鸞司當值,誰連軸轉臉色不差啊。嘖嘖,果真是父母都不在,只他兄妹二人戰戰兢兢活在這京師之中,果真是有那個……那個……相依為命的感覺……”
餘知葳頓覺平地起驚雷,甚……甚麼?餘靖寧?守了她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