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書中寫的多是與蘇月有關的日常,佚名唯有從那些瑣碎的日常中,從蘇薇雨特別的寫法裡,去反推蘇薇雨的心理活動。
他能從那些跳躍性的描寫中,看出蘇薇雨的心情在越來越沉重。
她在寫日記時的分享欲越來越旺盛,大量描寫她在演戲上的研究和調查,大篇幅地寫對妹妹的觀察,對妹妹的喜愛,對妹妹的驕傲。
之前她從透明體質開始,到高中畢業為止,才短短几頁的篇幅,而現在僅僅一天內,她就有一大堆文字都是圍繞著蘇月的。
並且在她寫下的文章中,作為主語的“我”,使用的頻次也在越來越低。
抱怨越來越多,除了蘇月的部分,她對其他事都充滿了不滿,不管好的壞的,她都能找到消極的一面,即使是父母也一樣。
雖然她的用詞非常剋制,包含著濃濃的親情愛意,但佚名依舊從中品嚐出了名為失望的情緒。
而且她對邏輯是非觀,正在混淆,比如說,她在路上撞到了一個人,她會對那個撞她的人極度不滿,甚至是仇恨。
她抱怨冰淇淋店的服務員不給她服務(明明本來就看不到她)。
她嘲諷被她扶起的老人沒道謝(明明本來就看不到她)。
這些正常人都能判斷的事,她開始無法判斷,或者放棄了判斷,轉而任由自己的情緒操縱自己一切想法。
更年輕時的蘇薇雨反而正常得多,當時她起碼明確知道自己不是正常人,所以對社會,對他人的要求非常寬容,將一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都建立在特殊體質上去看待。
而現在,她在文字中,卻彷彿把自己當做一個正常人!
只有正常人才會抱怨服務員的不禮貌服務,才會厭惡別人受助卻不道謝,而蘇薇雨身為透明人,卻在強行在自己身上套用正常人的待遇,對別人也開始強制用正常人的社交禮儀。
“對互動的極度渴望嗎?”佚名咀嚼著紙頁喃喃自語。
因為徹底忍受不了孤獨,所以開始忽略現實邏輯,無理取鬧地要達成某種目的,開始撒潑打滾了。
若是說得客觀點,就更難聽。
她似乎正在逐步發瘋。
然而,當佚名吃下新的一頁後,他忽然發現,蘇薇雨的行文,從這裡開始變得情緒平和了。
她的注意力,好像被某種事物吸引,暫時忽略了對人際交往的需求。
【阿月最近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本書,她已經連續五天熬夜到三點看這本書了。
真是的,這樣真的很不健康,如果繼續這樣熬夜下去,美美的面板也要變得粗糙了,還會有黑眼圈,得找個機會把她的書沒收才行。】
……
【真是的,她看了好幾遍了吧?昨天把書藏起來後,她一直找一直找,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還是還給她了。
真有這麼好看嗎?
說來那本書也蠻奇怪的,我剛才摸了摸書頁,上面竟然有一點點凹陷的紋路,難道說那不是印刷書,而是手抄書?
看封皮包裝的確也蠻有年代感的,也不知道阿月是從哪搞來的,要不我也找機會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