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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8章 夏守VS作家(三)

但哪怕攻擊落空,夏守內心卻是一陣狂喜,這證明他的攻擊已經產生了效果,自己利用三尺水靠近觸碰的迅猛攻勢,讓作家無法及時拉開距離,以至於不得不將身體火焰化來規避掉他的觸碰。

現在作家的右肩和左腳都已經失去,他再也使不出瞬步了,他和作家的機動性,現在已經拉到了同一水平!

作家的目光在夏守和木匠老師之間遊移著,時間的存在變得模糊,歷史彷彿沒了前後之分,記憶中的片段變得真實而奇怪。

他清楚地記得,在那個破爛貧窮的鄉村,鋪滿木屑的漏風木屋內,老人拿著一根木棍在地上如沙般的木粉中寫字,對他說:

“狗剩,我們這個村都是普通人,大家都活得沒你久。

大清朝完了,但你完不了。

你現在也想不到,你在民國會變成大作家吧?”

“狗剩,你是知道怎麼寫書的,別看你現在認識不了幾個字,你後頭會越寫越好的。

你身邊發生那麼多大事,沒有一件事裡,你真正做了什麼,連窩囊都不是,什麼都和你不相干,但你還是都記下來了。

都是好故事啊,看得讓人不捨得合上書。

狗剩啊,別哭了。

我知道你為什麼哭,你不是因為記不住字哭,是覺得看書的人不會記得你這個作者而哭。

但你放心,被你記下來的人會記得你。

佚名也是名字,這麼多佚名,看的人分辨不出,但紙幔山分辨得出,紙幔山也會記得你,就像你記得它一樣。

你寫這麼多書,但從沒真正寫過一本自己的,是沒東西寫吧?

也是,寫別人的人,怎麼寫自個兒呢?就是想寫也沒什麼好寫的,真要寫,也只能寫自己寫著別人。

但現在好了,你終於有件大事能寫了,這次你是貨真價實的主角,古往今來,往上翻翻,一萬年裡有幾個真正有名字的人?

你爹媽給你狗剩,我給你張佚,你自己不要名字,反倒被扣了個不算名的佚名。

而這回,你終於要有真正的名字了,神國會有你的名字,紙幔山也會記下你現在做的事。

你要謝那個姓上官的人,沒有她,你即使到最後,值得被寫的也沒多少。”

木匠在教他寫字,他在哭泣。

作家記不清自己是因為認不出字而哭,還是像師父說的那樣,是因為自己寫的書沒人記得而哭了。

這荒誕的記憶如此真實,它在過去言未來,又是過去在言現在……他分不清了,也無需分清。

他現在只感覺自己像從未來看現在,這場戰鬥的結果,他都看到了。

他看到自己在紙幔山的某一根枝丫上掛著,輕飄飄的,是那麼不起眼,但後來人摘下時,就會看到,這是一個具名的最後一戰。

他們會津津有味地閱讀,看他這位具名者,在漫長百年的孤獨人生中,真正去索要一個名字的最後瞬間。

父母沒給他想要的名,老師沒給他想要的名,連他自己都沒給自己名字,但他在這時,向魔詩索要了永世流傳的名諱……

現實的時間流淌,作家的右肩左腳化作火焰,火又變作血水。

夏守第二次伸手,他沒給作家任何喘息的機會,直接摸向作家的胸膛。

而作家那因高溫變得膨脹泛紅的眼珠,也在此時猛地一轉,直勾勾盯向夏守。

他的眼神讓夏守呼吸一滯,腦子裡某根弦繃緊到了掙斷的邊緣。

夏守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對方的眼神,那眼球明明已經是壞死的樣子,卻依舊能感受到激烈的情緒在裡面。

那被粘稠熱血糊臉的面頰,肌肉微微牽動,像是笑了一下,彷彿他們剛才根本沒在打架,現在才是第一眼見到對方。

“真好啊。”作家說。

在夏守耳中,這完全是一句沒有任何含義的癲語,但在作家耳中,這是自己百年人生最後的完美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