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昶把老爹老媽勸走,而且他打算讓他們永遠不要回到長安來,乾脆直接去一個小城鎮落戶,那樣才是安全。自己每年去看他們幾次,待自己出風頭的幾年過去了,再把他們接回來。
二老走後,一塊心病也算落了地,可這時也到了傍晚。
坐著驢車,回到平康坊,差點趕上宵禁。
“怎麼才回來?”唐虎不無抱怨地說:“咱們幾個還以為你小子撂在地上了呢。”
“我就那麼不結實嗎?”魏昶道:“發現什麼了沒有?”
“張五項跑到刑部去了。”唐虎說。
“他去刑部幹什麼?”魏昶道。
“找人聊天。”唐虎說。
聞言,魏昶搖了搖頭:“我猜你並不認識跟他聊天的人,然後你也沒打聽,或者說打聽不到。”
“上哪兒打聽去,我誰也不認識。”唐虎苦著臉說。
“我也考慮到這一點了,別說你,讓我去,也是這個德行。”
※※※
事情好像再一次陷入僵局,魏昶覺得十分被動,因為張五項那邊,仍然在加緊行動。
這案子是自己揚眉吐氣的一個絕佳機會,自己腦袋上現在頂著兩個身份,整個大唐朝恐怕也沒有第二個人了,又是兵籍,又是奴籍。他這奴籍可不是別人封的,而是皇帝硃筆御批,再膽大的官員,也不敢替他摘了帽子。只能等皇帝那天心情好,才能辦此事。魏昶還一度擔心,這皇帝日理萬機的,別不是把他這小事兒給忘了吧?
自己必須提醒提醒他才好。
“祁琪。”魏昶倒在椅子裡,突然召喚祁琪。
祁琪正在看書,都是最新版本的《律政》,最近的幾樁大案,《律政》裡都有詳細解讀,這還是國子監大學裡的時事政策教科書。
“幹什麼?”祁琪沒抬頭。
“我需要你幫我個忙,去吏部查一查。”
“查什麼?”
“這個案子,可能關係到刑部主事韓雲秋。這個名字我已經聽說過兩次了。”
“那為什麼不直接去查他?”
“方恆久不想讓我查他。”魏昶低著頭,眼窩深陷在陰影裡:“我懷疑,韓雲秋是想殺某個人,然而這個人與他有某種利益衝突,或者仇恨。韓雲秋是一個官迷,我就在想,他是不是想挪開身前 一個絆腳石。他現在的職務,再升官有三個地方可去,一個是去地方,擔當大縣縣令,或者去一個小州擔當州牧別駕,最後一個便是去大理寺。如果是一個貪腐之人,一定會選擇前面兩步,可我認為他更想去大理寺。因為那樣將來進步的空間會更大。”
“聽你這樣說,你已經鎖定韓雲秋了。”
“可我沒有證據。”魏昶揉了揉額頭說:“對付他,可不能像對付李縣丞那樣,你說對嗎?”
“嗯,這當然是對的。萬一你搞錯了,皇帝非扒了你的皮。”祁琪說:“這種事兒不難辦,我去問爸爸,他雖然被稱作‘朝廷大理石’,可我瞭解爸爸,他什麼都懂,就是不喜歡虛與委蛇。”
“嗯,你爸爸,是一個好爸爸。”魏昶一笑地說。
他的笑永遠都是那副欠揍的表情。
就算他說的是好話,在祁琪看來,似乎也帶著某種挑釁和貶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