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殿就快到了,想休息也等回去再說。”慕雲輕說著,拉起蕭月熹的手就要走,卻沒拉動。
蕭月熹依舊懶洋洋地靠在石獅子上,眼角眉梢盡是狡黠的笑意。她有些賴皮地開口道:“我走不動了。”
走不動是真的,她怕她一邁開步子就要被慕雲輕看出破綻來,乾脆一動不動,用這樣的方式掩飾自己體虛似乎也挺好的。
她鮮少會露出這樣柔順的一面,殺傷力十足,令皇帝陛下毫無招架之力。
慕雲輕一把將她打橫抱起,繼而蹙了蹙眉,道:“你最近是不是瘦了些?怎麼抱著越來越輕了?”
蕭月熹也知道她這段時間是太嬌氣了,可也沒辦法,儘管身子不適讓人抓狂,她還要裝得跟個沒事人一樣,本就很累了,更吃不下多少東西,不瘦就怪了。
然而想歸想,蕭月熹也只能裝傻充楞:“有嗎?我沒覺得呀!”
兩旁的宮人見到這一幕紛紛背過身去不敢看,只有皇帝陛下和蕭夫人十分淡然,以這樣“不成體統”的姿態悠哉悠哉地踱回清涼殿。
慕雲輕良久沒有出聲,就在蕭月熹以為這一篇可以揭過之時,他卻忽然道:“月熹,我若不問,你打算瞞我多久?”
蕭月熹一怔,狐疑地抬頭看他的臉。他目視前方,以這樣的姿態,蕭月熹只夠看得到他的下巴,他的神情、他的目光,蕭月熹統統看不到。
思來想去,蕭月熹還是決定將裝傻進行到底:“……你,你說什麼?”
頭頂響起一聲悶悶的冷哼,慕雲輕隱隱咬著牙,惡狠狠地道:“回去再跟你算賬!”
蕭月熹不自覺一顫,早就知道事情瞞不住,再怎麼拖延,也總是要面對的。好像正式嚮慕雲輕坦白自己的心意之後,蕭月熹遇事就不再下意識逃避躲藏,而是主動想法直面解決。
蕭月熹頓了頓,低聲道:“我不想騙你,但是更不想的是你擔心,所以只能選個相對來說不那麼嚴重的……你,你別生氣。”
慕雲輕腳步一頓,這才繼續向前,清涼殿已經近在眼前,慕雲輕一路面不紅氣不喘地將人抱進了寢殿,將人放到床上的手是輕柔的,語調卻是冰冷的:“木藍,去請李太醫過來。”
看這架勢,像是要興師問罪的。蕭月熹只覺自身難保,也就沒敢替李然說話,悶不做聲地垂下頭去,徹底慫了。
慕雲輕又吩咐宮人準備些吃食,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他眼底快要抑制不住的怒意,宮人們一邊承命火速遁走,一邊也不由在心底裡嘀咕起來:還從未見皇上這般動怒過,這這這……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啊?
“了不得的大事”此時正縮在龍榻之上,小心翼翼地看著皇帝陛下撒了一通火,繼而將冷冰冰的目光投向自己,不由自主就是一個寒顫。皇帝陛下卻誤以為她是冷了,神色一頓才大步走過來,動作不算柔和地將人塞進厚厚的錦被之中,語氣也不甚友善:“體弱就不要到處亂走!受了風寒豈不是更難辦?”
蕭月熹眨了眨眼,模樣很是無辜。
“……”慕雲輕發現,自己真的沒辦法同她置氣,再大的火氣,看到她那張臉,也就只有熄的份兒。
他在榻前的小椅子上坐下,輕輕嘆了口氣,低聲問道:“怕我擔心所以瞞著,你就不怕我知道以後更生氣麼?”
蕭月熹愈發無辜道:“誰能想到你知道的這麼快……”
慕雲輕蹙了蹙眉,似乎在強壓著火氣,蕭月熹見狀,從錦被中伸出一隻手抓住他的胳膊,道:“雲輕,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慕雲輕語調有些生硬,話音雖落,面上卻仿若寫著“才怪”兩個大字,蕭月熹覺得好笑,可又不敢真的笑出來讓他更生氣,忍得十分辛苦。
蕭月熹道:“其實也沒有多嚴重,不是沒到病入膏肓的地步嘛!你——唔!”
慕雲輕抬手捂住她的嘴,不悅道:“不許胡說八道!”
好吧,不說。蕭月熹被捂住了嘴,只露出一雙會說話的眸子,巴巴地看了皇帝陛下一陣,就將其看得無可奈何收回手去,蕭月熹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緩緩起身。
“你做什麼?”慕雲輕正要再將人塞回被子中去,卻猝不及防地被她環住了腰身。
蕭月熹將頭靠在他的胸口,語調認真道:“彆氣啦,我答應你以後有事絕不瞞你還不成麼?”
很好!不光目光足夠無辜,撒起嬌來也越發得心應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