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蕭月熹住進清涼殿後,慕雲輕萬事小心,寧可少些人服侍,也絕不放任何一個可以之人近身。兩人都不是從小嬌慣著長大的,這種預防手段於他們二人可以說是毫無影響,清涼殿也因此固若金湯。
可這種手段並不適用於每個人,陸錦繡自不必說,太后更是養尊處優習慣了的,怎麼肯虧待自己?可她似乎也並不蠢,知道人多眼雜,說重要的事情即使屏退左右也難保不會隔牆有耳。
蕭月熹淡然道:“只要保證沒人聽到就好,手語、寫字、甚至唇語都有可能,你又不能讓所有人都看不到你,所以不必自責。”
風霜雪有些擔憂地問:“那夫人接下來打算如何?”
“就往最壞的方向想。”蕭月熹淡然一笑,似乎是胸有成竹。被她這麼一感染,風霜雪也不禁放鬆了幾分。
蕭月熹道:“行了,你去休息吧,等皇上回來我同他商量商量。”
風霜雪福了福身:“是。夫人若還有什麼吩咐,隨時叫奴婢。”
蕭月熹點點頭,目送她出去,木藍隨即端了藥進來。
“夫人,藥煎好了。”
饒是這段日子一碗一碗的藥灌下去,蕭月熹依舊沒能適應這可怕的玩意兒,看到藥碗的一瞬,眉心就是一抖,唉聲嘆氣地接過來,仿若服毒一半捏著鼻子醞釀了好一陣才灌下去。
口中被苦味佔據,苦得讓人味覺失靈,蕭月熹漱了半天口都沒能緩解苦到麻木的症狀,蹙著眉撇著嘴道:“李太醫還在侯府嗎?”她十分迫切地想要找此人問問,自己到底還有沒有救。如果沒救了,她還喝這些東西做什麼?餘生讓她開心一些不好麼?若是還有救……那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救?!她實在不想吃藥了!!!
蕭月熹心裡哀嚎著,卻也沒露掉木藍的話:“咱們誥命夫人胎相不太好,賢王殿下的病症也才稍有好轉,李太醫兩頭跑,這些日子都沒有功夫回太醫院了。只叮囑皇上看著您,按時服用他開的藥方,等他回太醫院再來請脈。”
這一番話下來,蕭月熹已然不好再抱怨什麼,只得作罷。
提起這個,蕭月熹才恍然想起自己被劫走前,賢王府發生的事。當時木藍不在,蕭月熹也沒多言,想著等慕雲輕回來了再細問此事。
慕雲輕照往日回來得要晚很多,一進門,蕭月熹就察覺到他面上難掩的疲憊,卻能瞬間消失殆盡,換上一副如沐春風的表情,笑吟吟地走近,道:“夫人這是在等我嗎?”
蕭月熹只得當做剛才什麼都沒看見,忍著心疼回以一抹淡笑,故作輕鬆道:“是呀!有事要問你。”
慕雲輕在她身邊坐下,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許是覺察出她始終抱著湯婆子的手很是溫暖,眉眼間便更溫和了。
“嗯,今日氣色不錯,手也是暖的,感覺如何?”
“挺好的。”蕭月熹隨意答道,頓了頓又問:“你……是不是攢了很多事啊?你先去忙吧,我下午再找你說也是一樣的。”
慕雲輕理所當然道:“誒,什麼事有你重要啊?你說便是。”
蕭月熹無奈地笑了笑,仔細想來,自己也的確沒什麼要緊的事來耽擱他處理政務,便道:“可是我等了你這麼久很累的,我先去睡會兒,醒了再去找你。”
這份體貼,令慕雲輕動容,他深深地望著蕭月熹,良久說不出話來。
“你快去吧!”蕭月熹催促道。
慕雲輕答了聲“好”,又輕輕捏了捏蕭月熹的手,這才依依不捨地出了寢殿。
目睹兩人膩膩歪歪的整個過程後,木藍神色古怪。蕭月熹無意間瞥見,不由奇道:“你那是什麼表情啊?”
木藍一本正經道:“有個很嚴肅的問題。”
蕭月熹見她難得這麼正兒八經地說話,不由跟著繃緊了神經,還以為她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連忙問道:“什麼問題?”
木藍:“你真是我家小姐沒錯吧?”
蕭月熹:“…………???”
木藍自顧道:“自打你從濱州回來就像變了一個人,尤其是對皇上……往常你明明不會對皇上這般親暱的,整個人就跟被掉包了似的。”
“你才被掉包了!”蕭月熹沒好氣兒道。這人肯定沒被掉包,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正經。“你要沒別的事就歇著去,別煩我!”
木藍一撇嘴,似乎是確認了眼前這人的確是自家小姐無疑,沒再多言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