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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日本文壇的風向標

“八嘎,《新潮》這是什麼意思?”6月號的《新潮》被狠狠地摔在了辦公桌上,松下崇介略帶羞惱地咆哮道。

掛著“編集長”銘牌的辦公室門微微顫抖著,坐在外間的編輯們忍不住往探出頭看了一眼百葉窗緊緊合著的窗戶,很快又噤若寒蟬地縮了回去。

“說起來,岸田君真是勇敢呢,敢拿著6月號的《新潮》找編集長。”一個編輯感對旁邊工位的同事感嘆道。

另一個編輯聞言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一起感嘆道:“是啊是啊,年輕人就是有勇氣呢。《新潮》這次確實過分,刊登這樣的評論和這樣的,不是擺明了要和我們《文藝春秋》,和「芥川龍之介獎」找不痛快麼。”

“你也看了?覺得怎麼樣?”

“當然看了,要我說——”

“趕緊說吧,混蛋……”

“要我說,無論是這個叫‘張潮’的中國作家,還是這部《刑事の栄光》,確實寫得比綿矢莉莎、金原瞳兩位要更好一些。”

“誒……你也這麼看嗎?”

“我實話實說而已。綿矢莉莎、金原瞳兩位雖然優秀,但可能是女作者的緣故吧,內在的精神方面太過於單薄與脆弱了呀……”

“是啊,視角也似乎狹窄了一些呢。”

“《裂舌》對社會批判止步於面板表層的撕裂,《欠踹的背影》也只是一個叛逆少女在溫室裡掀起的風暴呢……相比之下,《刑事の栄光》對現實描摹似乎深刻得多呢!”

“你怎麼用起這麼嚴肅的批評語呢?聽著真尖銳啊!”

“我說了我說的是實話嘛!她們獲獎以後的每一本書,都要在封面添上「轉型之作」這樣的文字。”

“是啊是啊,而且是什麼時候,‘女性作家’這個字首能徹底消失呢?”

“哈?就像無人會強調村上春樹是‘男性作家’一樣?恐怕要再過幾十年。”

“這是我的願望嘛……噓,出來了!”

兩個編輯結束了交談,各自伏案裝作認真工作的樣子,但是注意力卻全在“咔噠”一聲開啟的編集長辦公室門。

30多歲的編輯岸田雅弘被松下崇介親自送到門口,然後回身向這位脾氣暴躁的編集長深深鞠躬,並且道:“我一定不會辜負社長的囑託。”

然後在其他編輯異樣的眼光中,回到了自己位於辦公區最糟糕的角落位置的小小工位上。

在他的辦公桌上,正攤開這一本《新潮》雜誌,翻開的頁碼正是張潮《刑事の栄光》摘選部分的最後一頁,結束部分還印著大大的「6月20日に発売予定です/7月正式発売」(發售)。

作為東京大學文學部的畢業生,他具備遠高於一般水準的文學鑑賞能力,自然能看出《新潮》雜誌雖然對《刑事の栄光》這部有“過譽”之嫌,但總體還是符合摘選部分展現的魅力的。

但那幾百字的「編者の語」確實隱含著對由《文藝春秋》主辦的「芥川龍之介獎」的批評之意。

作為日本資歷最老的純文學雜誌,《新潮》也有自己的各類文學獎項,包括新人獎;雖然兩本雜誌主辦的獎項評選都會涵蓋發表在彼此刊物上的作品,但是價值取向有較大的差別。

總體來說,《新潮》注重“為藝術而藝術”,鼓勵打破傳統敘事結構的實驗性寫作;《文藝春秋》則注重文學的社會介入性,獲獎作品常涉及歷史反思或現實議題。

《新潮》與《文藝春秋》的價值觀之爭,本質是日本文學內部先鋒派與建制派之間綿延上百年的角力。前者如同文學實驗室,以雜誌為試管,培育敘事的突變體;後者則如文學博物館,借獎項收藏時代標本。

近幾年「芥川龍之介獎」連續頒給20歲出頭的綿矢莉莎和金原瞳,無論在文學界,還是在社會大眾層面,都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刊載兩位獲獎者作品的當期《文藝春秋》,銷量幾乎都超過了80萬份,比平時翻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