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珩一行人先到達姑溪周邊,尋了個客棧住下。在杭州的手下也放下醫館藥鋪的生意,和他們匯合。
江家與白家的馳援來的很慢,在兩邊勢力均衡之前,江珩也不好貿然正面衝突。
在周邊試探三日之後,汝三水收到信州來的書信,是梁守寄來的。
“阿姊親啟,見字如面。”
汝三水依在窗邊,藉著天光,拆開書信。孩子的筆跡已經很剛勁,看得出很用心。
“知阿姊此去是為萬民除害,望阿姊行路珍重,逢凶化吉。”
“我總有些話憋在心裡,想說又說不出,如今終於落筆了。初見阿姊時,只當是一個難得的玩伴,無論什麼話都可以私下和阿姊說。再見阿姊時,我逐漸明白了梁家的處境,卻以為總有方法,可以讓我們一家平安順遂。所以兄長決定相信你時,我也選擇相信兄長,相信你。”
江珩回來了,替她掌燈。汝三水看到下一頁。
“若說梁家託付的白鹿劍,我不介意阿姊送人,那是假的。但看阿姊與他情投意合,便也不介意了。阿姊不是莽撞之人,如果不是萬般信任,怎會輕易相贈。”
“那日遭受誣陷,滿心盼望阿姊相救,你轉身離開的那一刻,我心中是怨懟的。甚至於當阿姊救了尚尚,又救走我,我還在心中埋怨。梁家滅族之景,只是聽聞便知慘烈,我卻不能安葬兄嫂,不能憑弔,不能祭拜。我總想,為什麼阿姊不救兄長和嫂嫂,為什麼不能保全整個梁氏。這樣的心思,持續了很久,一直是我的心結,每夜間翻來覆去,如同心魔。我想,兄長那麼信任你,為什麼這份信任,卻沒有給他帶來平安。”
“後來我漸漸明白了,那是兄長自己的選擇。只有梁家的血脈在天下人的眼中已經斷絕,我們的前路才是順遂的。我也記得那日夜深時醒來看到的那一幕,阿姊救尚尚時,費勁了心血,是情真意切,不是虛與委蛇。後來乾爹和我說了一個道理。我們可以質問一個惡人,為何作惡良多,卻不能質問一個善者,為何不行善更多。”
“這世間,人人都有自己的路,經過時願意助人,是難得,卻不能得到一絲善意,就要拉住不放。拉住別人,要這無辜的善者同嘗苦痛,就是自己作惡。同戕害自己的人,便成了一路貨色。”
汝三水看到最後一頁。
“如今我已有新的安定生活,很多事情也想通了。杜家的小姐雖然刁蠻,但我是真心喜歡,我願意讓她一輩子只看到世間爛漫,不見苦痛。”
汝三水彷彿看到了自己小的時候,在一方院子裡,做著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小姐,也曾有自己的小毛病,也曾被教導著改過來,也曾內斂自卑,也曾滿心驕傲。如果那時候,她能遇到一個值得託付的人,彼此扶持,也許也能毫無波瀾地幸福度完一生。
“我感激阿姊,敬重乾爹,喜歡杜綿,也會保護好尚尚。今後各行前路,不需掛念。弟梁守親筆。”
汝三水眼淚含淚,江珩攬住她兩肩:“怎麼了?”
汝三水吸吸鼻子,把信遞給江珩看,故意開玩笑:“這輩分有點亂。”
這氣氛還算溫馨,這時探子來報,說江懷的人馬已經趕來。
汝三水沉吟:“他一個人,帶多少人馬,恐怕也難以圍剿。我們還是需要讓天下人共同忌憚,有一致要維護的利益,方能成事。如今對方不斷有新的投靠者,勢力漸盛,這時機一時半會也找不到。”
江珩走近那探子,仔細看了看:“抬頭。”
探子猶豫一下,抬起頭來。
“我沒有見過你。”
“回少爺,我是二少爺的人。”
江珩背手,點點頭:“起來吧。”
這話說完,探子慢慢站起身,卻是突然間拔出匕首,向江珩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