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腳掀起的譁然聲,可比那盆水倒下時響得多得多。
靠著門看熱鬧的葉寒川樂了:不長眼的玩意,叫你沒事瞎折騰。
方宇墨捂著被蛇咬過的地方,感動之餘又有些擔心:“你還有心思看熱鬧?還不去攔著暮雪!可別鬧出事來。”
“攔什麼攔!我攔得住嗎?難得有人收拾羅俊智,你還不高興?”
“羅俊智是該收拾了,可那也不能是暮雪去。她是個女孩子,會吃虧的。”
“吃虧?誰?這丫頭?你多操心了。好好看著吧,熱鬧還在後頭呢。”
方宇墨見他成竹在胸,只好半信半疑,靜觀其變。他眼也不眨地盯著僵持中的兩人,生怕蕭暮雪被欺負了。
羅俊智被踢得滿面通紅,跳起來就要踢回去。
蕭暮雪輕盈地跳向旁邊,躲了開去:“姓羅的,你若敢碰我一根手指頭,我就把這蛇塞到你肚子裡去。”她臉上沒有了往日的溫和與淡漠,只有冷厲。“以前的事我不跟你計較,是因為我壓根就沒把你放在心上。可你欺人太甚,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我告訴你,我蕭暮雪可不是被嚇大的!你要是想玩狠的,可以,我隨時奉陪。只一點,不要牽扯旁人。要不然,你就不是娘生爹養的。”她的語速不如平時快,聽在耳朵裡卻字字千鈞。
走廊裡靜悄悄的。
“那你也不能踢我!”
“誰叫你離我這麼近,活該倒黴。羅俊智,我最後警告你一次,你膽敢再傷害我身邊的人,我讓你悔不當初。”蕭暮雪拍了拍手,笑眯眯地說,“你可能不瞭解我,我這人有個毛病,見到有病的人就想治。我看你已經病得不輕了,我就更想治了。你有什麼陰毒的招數儘管使出來,我蕭暮雪要是怕了你,就當著這全校的同學給你磕三個響頭,認你做老大,由你管束。”她看看那條昂首吐信窺伺四周的蛇,笑得愉快極了:“我現在又不想抓它了,你另請高明吧。”
“你說話不算話!”
“對,我就是說話不算話。你能奈我何?變條蛇來咬我?”
羅俊智沒了主意:“你們誰來把它弄走?”
所有人都是躲避不及的模樣,沒人敢動。
文科班的人都擠在門口看熱鬧,個個幸災樂禍。
蕭暮雪倒剪雙手,神情倨傲,吹著口哨向教室走去,完全沒有優秀學生的樣子,倒像個十足十的女混混。
幾個男孩子湊過來問:“蕭暮雪,你當真不怕蛇?”
“我看那蛇好像挺怕你的。你剛靠近,它就蜷了起來,很聽話的樣子。”
“看羅俊智那熊樣,真是痛快!”
鳳凰手串真是個好東西!莫言師太是個大好人!蕭暮雪歪著頭想了半天,像是在想未解之事,憨憨的樣子很是可愛。突然,她伸手亂舞,尖聲驚叫:“蛇啊!”
問話的人嚇得一鬨而散,惹得旁人笑成一團。
這天之後,文科班的人對蕭暮雪的態度發生了變化:有人主動跟她說話,有人找她講題,還有人約她玩。面對這些變化,蕭暮雪還是那麼淡然:你來,我不拒;你走,我不留。她的這種不同於常人、自我率真的性格,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人在她身邊。
葉寒川極為不舒服,又無可奈何。就連方宇墨,有時也隱隱地冒酸。只有楚星河,懷著最純粹的心態,始終站在遠遠的地方,關注蕭暮雪的一舉一動。在他看來,她是個非常優秀的學生,更是個性格鮮明的女孩。他對她沒有超越師生之外的情感,直到某天,她驚慌失措的樣子落入他的眼。
那是個晴朗的午後。像往常一樣,楚星河趁著得空,抱著籃球跑步奔操場而去。剛到中心花園處,就見蕭暮雪雙手緊握撐在膝蓋上,獨自呆坐。“你怎麼坐在這裡?你們不是在上體育課嗎?”
蕭暮雪低著頭,不動也不言語。
“怎麼了這是?有事你跟我說,看看我能不能幫上忙。”
蕭暮雪抬起頭,雙目含淚。
楚星河慌了:“出什麼事了?他們又欺負你了?”
蕭暮雪搖搖頭,還是不說話。
“那到底怎麼了?”楚星河急得團團轉,“你說話呀!”
“我……”蕭暮雪的聲音細如蚊蚋,“我……我褲子髒了。”
“啊?褲子髒了洗乾淨就是了,也值得你哭?”
“我……我……”蕭暮雪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眼淚落得更歡了。她遲疑良久,慢慢鬆開手,上面都是血。
楚星河失了神:“血?你傷到哪裡了?”
蕭暮雪滿面通紅:“沒……沒有受傷……就是褲子髒了。”
楚星河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臉刷的紅透了:“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看看身上的背心說,“你……你等我,我馬上回來。”說完飛奔而去。
蕭暮雪癟了癟嘴,重新將手攥成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