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烈日炎炎,流金鑠石。
高考倒計時終於結束了,考生著手準備考試用品,並提前看考場。考場是各校校長抽籤決定的。凌雲中學的文科班和理科補習班分到了外校。蕭暮雪和姚夢芽運氣好,同考室,前後座,羨煞眾人。葉寒川和她倆同考場不同考室,而方宇墨則被分去了其他考場,已經三天沒見著人了。
一聲鈴響,考試結束了。數以千計的學子懷著千般心情走出考場,分享喜悅或訴說懊喪,隨後便被火辣辣的太陽催趕著奔向不同的方向。一個月後,分數和志願會將他們分流:上大學、補習、輟學、打工,又或者自立門戶……沒人知道自己將面臨什麼樣的命運,沒人知道自己將會有怎樣的選擇。十七八歲的少年,思想是天馬行空的,行為是不知輕重的,選擇很少是深思熟慮的。他們憑一腔熱情,一腔孤勇,把夢想渲染得繽紛輝煌,卻不知現實其實是一副簡筆素描,沒有色彩,清冷得叫人發瘋。
蕭暮雪默默算著分數,等待後來的人。
姚夢芽擠出人群,老遠就在哀嚎:“英語作文啊,我的死穴啊!我感覺我已經半截入土了!”
“哪有那麼嚴重。說不定驚喜在後面呢!”
“驚喜?我有那麼好命?多半是驚嚇。”
“你有實力,不會太糟糕的。再說木已成舟,多想無益。等寒川出來了,咱們就回去。”
“我已經出來了。你考得怎麼樣?”葉寒川把文具盒裝進蕭暮雪的揹包,隨手將包挎在了自己肩上。
“湊合。”蕭暮雪看了姚夢芽一眼說,“別再談論考試的事了,我頭大。我想當個無業遊民,過一天小混混的日子。”
“求之不得!說吧,想怎麼混?”
“先去接雪峰,然後……嘿嘿嘿,你懂的。”
派出所門口,來來往往的面孔上寫的都是人情冷暖,悲歡離合。蕭暮雪剛跟民警說明來意,冷不防傅雪峰從告示牌後跑出來,抱住了她。
“喂,放開她!怎麼說你都是男人,這不明目張膽的吃豆腐嘛。”葉寒川急了,“我還沒這麼抱過她呢。”
蕭暮雪嗔道:“雪峰才沒那麼多壞心眼。”她矮了矮腰,迅速把自己從傅雪峰懷裡解放出來,又跟當班的民警道了別,向學校走去。“你們今天什麼安排?我要回學校,把沒寄完的書帶回去,說不定以後還有用。”
“還用說,我當然是跟著你了。”葉寒川看看日頭,“這個時間已經沒有回去的車了,只能明天了。”
“那我也不回去了,我陪你。”姚夢芽挽著蕭暮雪的胳膊,“反正現在回家也沒事可做,就是等通知。”
“就等你這句話!那咱們逛街去?在這裡讀了兩年書,我還從來沒逛過街呢,最多就是去吃個炸醬麵。今天無事,咱們就邊逛邊吃邊玩,如何?”
“難得你有興致,必須這麼辦!吃飽了喝足了逛累了,就回學校休息。養足了精神,明天一早,各奔前程。”葉寒川還在細說自己的安排,兩個女孩早已手拉手跑開了。
今天的街道似乎比平時更熱鬧。閒逛的人群裡,很多都是學生。蕭暮雪見姚夢芽和葉寒川不時跟人打招呼,才恍然明白,那些陌生的面孔,有很多是同級的文科生,更有甚者,還有同窗同學。
“這個你也不認識?”姚夢芽指著剛過去的女孩說,“她跟我們組隊參加過天英中學的辯論賽,你還提醒過她要留意君無雙的搭檔。”
“也不是不認識。我是看著眼熟,可就是記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姓什名誰。”
“那還是不認識嘛!後來聽說她喜歡君無雙,狂追。不過好像君無雙對她無感,直截了當給拒絕了。”
“這姑娘近視?君無雙那樣的男孩子到底哪裡好?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青菜蘿蔔,各有所愛。據說,有個女孩為了讓君無雙多看一眼,天天等在他回家的路口。結果那傢伙冷冰冰地對人家說,你擋路了,麻煩讓讓。”
“嗬,還挺驕傲。”
“他本來就是個香餑餑,追他的女生快從他們學校排到江邊了,這還只是他們本校的。算上外校的話,估計得繞這凌雲鎮好幾圈。”
“幸好幸好……幸好他不在凌雲中學,不然不知道得鬧出多少事來。”蕭暮雪想起了姚慕白,眼神黯淡下來。“楚老師今天在學校麼?”
“應該在吧。你找他?有事?”
蕭暮雪神秘地擺著食指:“秘密!”
葉寒川忽然指著前方叫道:“喂,方宇墨!”
姚夢芽正要去看吹糖人,聞言迅速回頭:“在哪?”
葉寒川哈哈大笑:“呀,我看花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