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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出逃(一)

經過幾天的摸索,洪棠總算摸清了下不荒山的路線。

今日,就是她的生辰了,這種日子,洪府的海棠花應該開了,不過這裡是不荒山,除了翠竹,就是漫山遍野的枯樹。

還不荒山呢。

洪棠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此時她正坐在一個小潭旁,捏著一塊木炭,在麻布裳擺內側畫著什麼東西。

這小潭倒是四周竹樹環合,頗幽靜,有些《小石潭記》裡蒙絡搖綴,參差披拂之感。水潭倒是也清亮透徹,裡面遊的卻都是一些魚骨架子。

啊!不荒山上連魚都不能是活的麼?

今晚就要出山了。

洪棠裙襬畫的正是不荒山下山的路線,畢竟七彎八拐好幾個岔路口,沒點準備怎麼行。

上一次就是不做準備偷溜出去,結果到天亮都下不了山,只得等到一眾人馬找到她,彼時洪棠只好說是出來找茅房,沒想到找不到。

如果說要在和小暑下山買菜出逃,也是不可行的,儘管小暑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卻也是個樹精化的鬼,抓起人來可半點不饒,上次洪棠見她去抓母雞,那母雞還沒得反應過來,小暑就已經將它兩對翅膀抓住了,當天晚上就喝了母雞湯。

再說,那段時間不夠充裕,而且大夥兒都醒著。

今天,是個大好的日子。

森川有魔界的事務要處理,今天不會來,薛道平也正好寒症復發,得臥在屋裡一天,其餘的也都下山去了,看來也是對薛道平這種症狀見怪不怪,說是要久違地放鬆一下。

所以整座不荒山,就只留下了一個可憐兮兮無人照顧的病人和籌劃著逃跑路線的洪棠,還有無所事事的汪汪。

這麼想,薛道平倒是也挺可憐的,正好地圖畫完了,罷了,去關愛一下病患也好。

出了竹林,那座歪歪斜斜的破茅草屋又映入眼來。

天有些灰灰暗暗的,不荒山上的天色總是如此,也只有不荒山的天色才這麼暗。

暗得人怪傷感的。

薛道平現在就是復發了那病,像個冰坨子一樣凍在床上,背對門口側躺著,面色蒼白,嘴唇發紫,整個人都結了一層白霜,蓋著厚棉被,寒氣卻不斷地從被子裡流出來,凍地三尺,連汪汪都不願靠近他。

真冷啊,洪棠走到她床前坐下,這床是洪棠有身體後架的,以前全靠那張墊高了的椅子成眠。

而那張床擺放的位置,正好是薛道平面對的方向。

已經很久沒看見這個臭仙君難受成這個鬼樣子了,上一次是除夕的時候,大概是週期性發作吧。

這會他正微張著嘴唇無助迷茫地念叨著什麼東西,好像是:阿棠,不要死,回來?

什麼亂七八糟的,冰糊塗了吧。

不過阿棠這個……

元宵那天,薛道平那一吻又突然闖入她的腦海。

可能只是糊塗了吧,或者把自己當做他心裡那個人的替代品。

洪棠都要被自己虐哭了,真像了那些不三不四的話本里的故事。

“等,等……”薛道平突然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來,往上方胡亂抓著,什麼都抓不住,那修長的手蒼白又僵硬的手只肆意流淌著白色的寒氣。

這會倒像個失魂落魄滿街乞討的流浪漢,全然沒有了平時仙君死要面子,高高在上的感覺。

好吧,都要走了,今天就不讓你這麼難受了。

洪棠伸手抓住薛道平冷得要死的手指。

洪棠的手就像小火爐一樣,不一會,血色就從薛道平指端向下蔓延。

“薛老道,我就要走了。”洪棠開玩笑似的說了一句,洪棠也知道,這種狀態下的薛道平是聽不見一句話的。

洪棠這種性格,一天不說話可能會悶死,只好對著這種死人一樣的冰坨子說起話來。

“你來不來送我!”洪棠搖搖薛道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