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了轎,整了整衣襟,衝三癩子擺手:“把箱子抬上,跟我進去!”
三癩子吆喝一聲,兩個家丁扛著匣子跟在後頭。
王有財邁著步子走到小門前,抬手敲了兩下,門吱吱開了條縫,一個青衣小廝探出頭來:“誰呀?”
王有財堆起笑,拱手道:“我是王有財,來拜見縣令,煩請通稟一聲!”
小廝瞅了他一眼,又掃了眼身後的匣子,哼了一聲:“大人不在,後院不接客,你走吧!”
王有財一愣,忙湊上前:“兄弟,我跟縣令是老交情了,帶了點小意思孝敬大人,勞煩你跑一趟!”
他衝三癩子使了個眼色,三癩子會意,忙從懷裡掏出二錢銀子塞過去。
小廝接了銀子掂了掂,嘴角一撇:“大人說了,今兒誰也不見,你這東西留著自個兒用吧!”
說完,門砰地關上,差點撞到王有財的鼻子。
王有財呆在原地,腦子裡嗡的一聲。
他還想再敲門,可裡頭傳來腳步聲,夾著幾句低罵:“哪來的胖子,杵在這兒礙事!”
他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嚥了回去,額上的汗珠子滾下來,溼了錦袍的領子。
連後院的面都見不著,這縣衙是鐵了心不幫他了!
回到大院,天色已近黃昏。
王有財一屁股坐回太師椅,抓起桌上的茶碗猛地摔在地上,瓷片四濺,茶水灑了一地。
他喘著粗氣,咬著牙擠出一句:“好你個縣令,收了我多少銀子,今兒竟然翻臉不認人!”
另一頭,許長安坐在水晶糖肆的櫃檯後,手裡拿著一根竹籤,正慢悠悠撥弄著算盤珠子。
忽然,後院的門吱吱響了一聲,石頭扛著木鏟走進來,滿臉汗水,衝許長安拱手道:“東家,我剛從街口回來,聽了個信兒。”
許長安抬手示意他坐下:“啥信兒,說來聽聽。”
石頭一屁股坐到旁邊的木凳上,喘著氣道:“王有財又去縣衙了,帶著一箱子銀子跑去後院找縣令,可連門都沒進就被轟出來了!”
許長安聽罷,嘴角微微一翹,淡然一笑,手裡的竹籤輕輕敲了敲算盤:“轟出來了?看來縣令是真不打算搭理他了。”
他站起身,抖了抖青布長衫,衝石頭道:“你倆先別忙了,跟我出去一趟。”
石頭愣了一下:“東家,去哪兒?”
許長安擺擺手:“去王有財那兒瞧瞧。”
說完,他揹著手邁出鋪子,步子不急不緩,朝著王有財的大院走去。
王有財的院子離東街不遠,穿過兩條巷子就到。
許長安走到院門前,門半掩著,裡頭靜得像沒人住似的。
他推開門,院子裡白糖簍子堆得滿滿當當,甜香飄了一院,可攤子前冷清得連只鳥都沒有。
他徑直穿過院子,邁進堂屋。
王有財正癱在太師椅上,肥手撐著額頭,面前的桌上擺著摔碎的茶碗,瓷片散了一地。
聽見腳步聲,他猛地抬頭,見是許長安,站起身道:“你來幹啥?”
許長安揹著手站在堂屋中央,淡淡開口:“王掌櫃,欠我的銀子期限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