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子,正腳力飛快的直奔西宮門,欲出宮。正快步的走著,忽聽身背後有個聲音喚他,那聲音不似京城口音,倒像是……興縣口音!
朱巡停下了腳步,轉頭去尋那喚他之人,只見遠遠地,一個穿著官服,身後跟著一個提盒的小太監的人,朝他笑著走來。
朱巡覷起眼睛來,看向來人,那人走起路來,灑脫的很,周身散發著康健之氣,朱巡認真的再看,卻原來是故人。
朱巡上前幾步朝來人拱拱手。
“原來是柯郎中,不不不,如今是柯太醫了,幸會幸會啊!”
是的,來者正是太醫院的柯太醫,這位太醫,原來就是興縣有名的懸壺高手柯桐。
早前在興縣極負盛名,朱巡調任時,這柯大夫,便要追隨於他,輾轉與朱巡來到了京城,可誰想朱巡進京是為了調任濟東省,而這柯大夫,當時生了一場病,就留在了京城。
在京城落腳,也是朱巡反覆修書請岳父老泰山,幫他渡困,助他在京城行醫,一次為左丞相紀左八十老母診治後,名揚京城,一時間,他成了膾炙人口的京城名人,找他看病的人絡繹不絕。
可巧的事,他命運極佳,行醫時遇到了京城最大醫館的東家樂同龢老爺子,老爺子惜他之才,就與他成了忘年之交。他又報上京兆尹翁老大人和濟東省總督朱巡的名號,樂老爺子就更加的提攜幫扶。
京城樂家是出了名的大藥商,除了自家的字號,還掌管著宮內的御藥監的職缺,一來二往的,就將他薦給了太醫院的院判杜仲,這才有瞭如今年輕的太醫院主簿柯桐柯太醫。
“朱大人,您太客氣了!”柯太醫也拱手一揖。“在下這個官,還多謝您和翁老太爺的提攜,方能在這京城謀得出路,又怎敢在您面前,稱什麼太醫的。”
“柯太醫過謙了過謙了,若您無才,沒有一顆懸壺濟世之心,我朱巡再有能耐,也幫不到您如今宮內御前侍奉的忙,你我之間,還提什麼大啊小啊的,故交舊知!”朱巡為人總是那麼謙遜。
哈哈哈哈!二人仰頭大笑。
“朱大人此次又是進京述職?”柯桐詢問。
“如今本官已經調任京城了,接替了老泰山的位子,掌管京城軍政要務。”朱巡說的極其平淡,說的就像買了顆白菜一樣。
“哦?如此說,大人您,如今是直隸總督京兆尹了?”柯桐驚訝!“哎呀!在下真是閉耳不知天下事了,恭喜恭喜啊朱大人!”
說罷,柯太醫又是一揖,朱巡趕快相扶。兩人一同往前走。
“朱大人那,你我一別也是幾年了,先前還有書信往來,這幾年,各自忙著,也都顧不得了。”柯桐嘆道。
“是啊!一別幾年了。不過老天爺還是讓你我在這皇宮裡又重逢了不是?世事難料啊。”朱巡捋了捋鬍鬚。
“大人,敢問……”柯桐猶豫,“您家的女公子……可否尋著下落了?想當初夫人難產,還是在下……”
“是啊!當初若不是柯太醫,夫人她……哎!不提了不提了!女兒嘛……”朱巡有些為難,頓了一頓。
“柯太醫如若不棄,改日家中一敘可好?下官今日還有公務纏身,就不便多加逗留了。”朱巡轉移了話題,緊接著又說,“初五,如果柯太醫沒有旁的事情,早些來府上,我們小聚一聚。”
說罷,朱巡便將自己的府邸地址告訴了柯桐,並反覆叮囑他一定要早些來,二人雙雙拱手分別。
柯桐看著朱巡的背影,搖搖頭,自言自語道:“哎,朱大人這背可比前些年馱了許多了……看來京官不好當啊!”
此話一出,卻引得隨從他的小太監,說出了一套話。
“小的聽說,皇上對這位大人可是讚賞有加,這位大人如今才四十幾歲,就已經當上了直隸總督京兆尹,前途廣闊的很!”小太監細細的聲音說著。
“哦?這作何講?”柯桐好奇。
“大人有所不知,這京兆尹的官職,雖然只有三品,但卻是手握直隸的軍政實權,包括聖上的親兵羽林,是比那些個品階高,實則無實權的大人,還要厲害,他只歸皇上一人管,吏部尚書都要敬他三分。”小太監又說。
“羽林衛都可調動?”柯桐嗓門有所提高,自己也嚇了一跳,左右環顧,確定無人才放了心。
“是啊!京兆尹向來是皇上最信得過之人,才會恩授,要不翁老大人,怎會做了這許多年的京兆尹?橫跨兩朝啊!”小太監再說道。
柯桐點點頭,看向了朱巡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