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詫異,腦袋裡這才回想起了林醉柳之前林醉柳說的話:義莊內所有屍體傷口不整齊,像是被活剖開的。
以眼前這人的力量,完全可以剖開一個人的胸膛。他心下意識到自己怕是已經和最近陵嶽城瘋傳的殺人惡魔碰上了,現下情勢十分不妙,除了拖延時間,他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畢竟離得這麼近,他隨隨便便就能了結了錢小姐和他他們兩個人的性命。
“這位仁兄,你先冷靜一下,有什麼事兒我們都能好好說,別激動。”說著,他人稍微往裡挪了挪,擋住床榻上的錢家小姐,“我叫司塵,是這家的大夫。”
那人沒有說話,一動不動的,面具直直衝著司塵,叫他越發緊張起來,多說多錯,不說又怕他直接上來,司塵此時騎虎難下,樣子看著極緊張。
正僵持著,一旁燻了安神香難得睡了個好覺的錢小姐忽然緩緩醒了過來。
才一睜眼就看見床邊站著兩個人,錢小姐膽子本來就小,現如今更是直接就尖叫出聲。
這聲音像是刺激到了那人,他微微撇了撇頭,然後伸出自己和麵具一樣材質的手臂,那隻假手烏黑,指尖尖利泛著寒光,直接朝著司塵和錢小姐抓了過來。
司塵嚇了一跳,眼疾手快的抓住床邊擺著的藏青色大瓷瓶一把扔了過去,那人反抓為擋,瓷瓶哐噹一聲砸到牆角應聲碎了。
趁這功夫,司塵急忙拽起錢小姐轉身就跑。
天色暗,錢小姐又才睡醒,根本看不清司塵的面容,只見有人抓著她,立刻就奮力掙扎起來。
“快跑,卿若。”
錢府病秧子似的錢小姐姓錢名卿若,她曾經同司塵說過一次,然而礙於男女大防,司塵一向只叫她錢小姐,現如今聽到他叫卿若,倒是叫人有些意外。
確認過是司塵,錢卿若整個人看著就安定多了,此時那人已然反應過來,回過身,那只有力的手臂就朝著二人抓來,桌子上有夜裡才泡的茶,此時還熱著,司塵提起茶壺又扔了過去,再次減緩了那人的攻勢,拉著鞋都來不及趿的錢卿若衝出了房門。
外面月光如水,清冷一地,司塵沒什麼興致欣賞景色,拉著錢卿若兩人瘋狂逃竄,錢夫人疼愛女兒,因此女兒的院子也設計的大,然而此時卻是害了二人。
錢小姐如今服著司塵準備的方子,加之食療滋補,現在身體比之原來已然好了些,然而畢竟是這麼多年都沒有運動過的人,現如今驟然走了這麼久,加上受了驚嚇本來就腿軟,才出了房門沒走幾步,錢卿若就走不動了。
她跌坐在地上,看著邊皺眉觀察情況邊準備扶她起身的司塵,有些絕望的開口說道:“你不要管我了,塵公子,你快走吧。”
“那怎麼行,既然我在這裡,自然就不會留你一個女眷在這裡。”說著,那人已然跟出門來了,他動作看著有些許笨拙,然而整個人卻有著數不盡的蠻力,看見二人就在院中更是加快了腳步,勢必要取了錢卿若的心臟。
院子裡空空蕩蕩,連個能躲藏的地方都沒有,司塵也有些絕望,又帶著身上最後一點兒要救錢卿若的執念,伸手抽出了靴子裡的匕首。
匕首還是離開京城時林醉柳給他的,說是他和司意兩人都不會武功,拿個匕首也好防身,當時他還笑林醉柳傻,他們行醫之人自然配製毒藥和幻藥也不在話下,他平日裡袖子中都會備上一些。
然而今天是夜裡忽然出門,衣服都沒穿完,更遑論說毒藥了,只有靴子裡的這把匕首一直沒拿出來,此時還能用一用。
所以林醉柳看著不靠譜,有時候還是挺有用的。
他苦中作樂的自嘲了一番,見那人又攻了過來,急忙伸出自己手裡的匕首擋住,很快又被震的倒退幾步,連虎口都在發麻。
“快點兒離開這兒。”司塵說完一句,接著衝了上去。
兩人就這樣纏鬥起來,司塵打不過他,一退再退,卻堅持拖延著時間,很快身上的白色衣衫就被抓的破破爛爛,帶著鮮紅的血色。
錢卿若才一出院子,迎面就撞上了人,她來不及分辨是誰,只抓著那人的袖口就開口說道:“快,快去救塵公子。”
整個錢府唯一有塵字的就是司塵了,錢卿若撞上的正是匆匆趕回來的廖鑾,聽到這話廖鑾也來不及安置錢小姐,只囑咐她到後園子裡去叫人,然後邁開步子就進了小院兒。
一進院子他就看到了渾身浴血的司塵。司塵的三腳貓功夫他是知道的,那人的武功他也領教過,能堅持這麼久司塵肯定已經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