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醉柳的牢騷自然是說給了空氣,並沒有人回應她,雖然是坐在馬上,季殤此時面色也依舊十分不好。
直到天已經大黑,幾乎看不清腳底的路了,大家找到了一個山林背風的峽谷,這才聽見從前方傳來要求休息的聲音。
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只能在原地駐紮,天氣漸冷,好在林醉柳心思細一點兒,出門的時候特意給季堯寒帶了一床薄墊子。
他畢竟還受著傷,身體素質大不如從前,和這些有內力加持的人的身體素質是完全不一樣的。
因而林醉柳給他帶了墊子,如今裹上依偎在角落裡,也算是能暫時溫暖他一下。
此行慕雲庭組織了很多門派和江湖上的遊俠,因而這趟隊伍粗略數來竟然大概有幾百號人。
這麼多的人此時都擠在一處,或許是因為太過勞累,竟然沒有人發出聲音,整個峽谷裡因為秋風太大,吹的簌簌作響,時不時還傳來一陣想狼吼鬼叫似的難聽聲音。
林醉柳此時正窩在廖鑾懷裡。
她身子向來都是畏寒的,原本季堯寒想著把墊子給林醉柳,可是兩相比較,還是生病的人更需要一點兒。
再加上林醉柳本身也不是什麼特別矯情的人,自然就拒絕了季堯寒的墊子。
臨近冬天,秋風已經開始刮的人骨頭縫兒都陣陣發涼,林醉柳被吹了一會兒就已經冷的開始流鼻涕了。
她才吸了吸鼻涕,一旁挺胸抬頭坐著的廖鑾忽然一把摟過林醉柳,聲音隨著陣陣風聲吹到林醉柳耳朵裡,“抱緊我。”
林醉柳依言抱緊了身邊坐著的廖鑾,這才感覺有些神奇。
平日裡廖鑾身上的溫度一般都是同他的人一樣,冷冰冰的涼嗖嗖的,在夏日裡就像是一個行走的冰塊兒一樣,從來見不到他身上會呼呼冒汗。
她心裡一直覺得,如今十一月這樣的冷,他身上應該也是涼颼颼的才是。
沒想到她這才抱著他,才忽然發現即便到了這樣的天氣,廖鑾身上還是原來那個溫度。
原本在夏天這種溫度是像冰塊兒一樣涼涼的,然而一旦到了冬天,這樣的溫度就顯得有些溫暖了。
總之比她自己身上溫暖多了。
林醉柳依偎在廖鑾懷裡,過了半晌身上才溫暖了起來,她滿足的喟嘆了一聲,忍不住在廖鑾懷裡挪了兩下。
“這該死的天氣也太冷了。”林醉柳邊嘀嘀咕咕的開口說著,邊閉上眼睛想要休息一會兒。
二人身旁的季堯寒和封消寒兩個也依偎在一起,那匹馬盤在一旁,倒是也能稍微擋著一些涼氣。
她這才想起來什麼,從自己懷裡掏了好半天,再次掏出了那兩個葫蘆裝的小瓷瓶,哆哆嗦嗦的抖著胳膊倒出了兩個小藥丸遞給了季堯寒。
“快點兒把今天的藥吃了,出發之前給你看過了,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就是內傷還是需要調理,最近一定要注意休息。”
這話說完,林醉柳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現在這樣的狀況,還有誰能安然自我的好好休息呢。
她嘆了口氣,從馬背上拿下了水袋遞給季堯寒,讓他順著水吃下了藥,這才又把手裡的水袋綁了回去。
接著就又趕緊縮回了廖鑾懷裡。
她原本是不好意思在廖鑾懷裡待著的,這裡人太多了,她如今穿的又是男裝,這樣的動作不知道有多少人懷疑他們是斷袖之癖呢。
事實上,就算是女裝的時候,林醉柳也很少在公共場合和廖鑾這樣膩膩歪歪。
廖鑾平時看著太正經了,這種事她基本上每次只才一生出想法,就被他十分無情的否決了。
這回倒是挺浪漫的,雖然林醉柳知道他更多的就是單純因為怕自己著涼才會這樣摟著自己。
嗚嗚刮個不停的大風一直到天將將亮的時候才慢慢停了,山谷裡飛沙走石多的很,一晚上過去,林醉柳覺得自己烏黑柔順的頭髮上都落滿了灰。
一股混合著土味和汗味的味道躥進林醉柳的鼻腔,簡直讓她覺得難以忍受。
不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這會兒畢竟不是京城裡鎮南王府的王妃了,也擺不得那種不洗澡就矯情的叫喚的脾氣。
於是她雖然心裡難過定要死,面上竟然一點兒也表露出來,還是忙上忙下的給季堯寒處理了傷口,竟然真的讓她看著比不少大老爺們兒都堅韌許多。
這樣的林醉柳成功又讓封消寒看花了眼,封消寒這才發現,自己每次對林醉柳有什麼定義的時候,她都會再拿出新的東西來重新整理他的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