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蘇弋的聲音，讓蘇老太太渾濁的眼睛微微一動，她有些遲緩地轉動著眼珠子，看向身旁的人，努力地聚焦著。

“乖，乖孫……”

蘇老太太渾濁的眼裡，浮現出光亮，她顫抖的手輕輕握住蘇弋的手，卻有些無力地墜落在蘇弋的掌心。

老人的手，佈滿了老年斑，乾瘦又蒼老，以往的溫熱此刻化為了冰涼，似乎生機也隨著體溫在漸漸消失。

一瞬間，蘇弋的心中升騰起了極盡的恐慌來。

他握住老人的手，顫聲應道：“奶奶，我在，乖孫兒在這裡。”

話音落下，男人的眼中就浮現出了霧氣，凝結成了淚珠，帶著只有面對生死，才有的無盡脆弱和恐慌無助。

“網上、說言言、壞話……”

老人的聲音很輕，又低又緩慢，輕聲中還帶著委屈和擔心。

蘇弋一瞬間，就明白了老人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醫院，甚至走到了這一步，後悔一瞬間就席捲了他，男人的身體開始顫抖。

他竟然忘了，奶奶也能夠看到網上的那些訊息。

他竟然忘了，奶奶對舒言的寵愛。

他竟然忘了，他怎麼可以忘了！

他怎麼可以看著舒長庭詆譭舒言，看著網上沸沸揚揚的流言蜚語，看著舒言被欺負了，還想等著她來求助他。

他怎麼可以！

蘇弋的情緒，在一瞬間就崩潰了，他啞著嗓音，看著老人愧疚懺悔出聲，“奶奶，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舒言，是我的錯，對不起。”

男人握著老人的手，額頭抵在手背上，眼淚一滴滴地墜落在了老人的掌縫中。

舒言剛進門，就聽到了男人痛哭的聲音，腳步一頓，眼眸隨之紅了。

想到醫生方才的話，舒言的心中便是一慌，迅速地靠近了床，在看到老人蒼白的臉色後，猛地咬緊了唇瓣，叫了醫生。

“奶奶。”

老人似乎聽到了，又似乎只是察覺到了，她轉動眼珠看向了舒言，在觸及舒言的瞬間，就抬了抬手。

蘇弋感覺到老人的動作，迅速抬頭看去。

“言言……”

蘇老太太伸手朝著舒言伸過去，蒼老的唇想要笑，卻顯得格外僵硬。

舒言紅著眼睛，擦了淚水上前，用戴著手套的手，握住了老人的手。

“奶奶，言言在。”

老太太反握住舒言的手，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卻沒有多說，只是摸了摸她的臉。

“言言受苦了，這臭小子，不聽奶奶的話，沒有照顧好你……”

這一次，老太太似乎身體裡面湧現出了力量，說話也清晰了些許。

可越是清晰，越是瞬間像是重錘一樣，砸在了兩個年輕人的心尖上，疼得兩個人臉色發白。

“奶奶，沒有，言言沒事。”

舒言握著老人的手，顫抖著瞬間哭出聲來，“阿弋照顧我照顧得很好，真的很好，你不要擔心。”

她沒有想到，蘇老太太竟然會因為她的事情出事。

如果知道老人有這麼一遭，她或許就不會那麼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