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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隱文:後位之爭

刈州皇城•元武殿

宮幡端坐在須彌髹金雕紋龍椅上,九旒彩玉的冠冕令他視線遮蔽,無法真切的看清下首朝臣低低垂下的面龐。

不過尋常朝會,宮幡其實並不需要衣著如此隆重。只是新君即位,接連數日,他都不肯一絲一毫放鬆了儀態。似乎他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讓朝臣感受到新君威嚴,然後順理成章的說出適才說出的那番話。

事實上,這種種鋪墊,不過都是為了今日說的那番話。

宮幡料想到了今日所議之事必然困難,然而他卻不曾料想到,居然會是這般的困難。

眼下跪在堂前的乃是禮部主事趙燊,便是他在適才宮幡提出立連歸螢為後之時跪地勸阻。其實自即位以來,宮幡已經暗中更新了一大批朝中血液——之前擁護帷幄二子的大臣,皆以在先皇靈前不敬等由頭,被他或是貶黜,或是流放。

或是暗殺。

不光是帷幄黨,便是前朝擁護太子的大臣也大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貶謫。只是處置他們的卻不是宮幡,而是蠡侯。

多數官員被下放,朝中便空出了許多要職。宮幡趁著百廢待興,便設立了左右司諫之新位。此職官居四品,掌諷諭規諫之責。右司諫便擇了蠡侯門生,為官多年的工部王虔禮;而左司諫便選了在先皇時因不涉太子與三皇子紛爭而被雪藏的鄭弼方。

宮幡沒有想到,饒是如此,在他提出立歸螢為後時,朝中居然還是一片抗議之聲,甚至於到了禮部的主事以死相諫的局面。

良久,跪伏在地的趙燊見宮幡仍舊默不作聲,便再度連連叩首,悽聲喊道:“陛下!您身為大衷新君,而連氏身為前太子妃妾,您執意立嫂為後,勢必貽笑大方,引得朝臣側目,天下不滿啊!”

宮幡不動如山,冕旒後的面孔叫人瞧不真切。趙燊叩首不止,聲音已然嘶啞:“陛下!連氏在前太子在位時便被休棄,而後您開了嶸郡王府,她便賴於府中,百般魅惑,居心叵測!如此不尊夫君,水性楊花的妖女,萬萬做不得我大衷母儀天下的皇后啊!”

黑緞密繡金絲團龍紋的朝服之下,宮幡的手指已然攥得發青。心中狂暴的怒火被死死壓抑,他覺得自己似乎下一刻便要炸裂在這元武殿中。

“來人,把他拖下去,斬首示眾。”

此言一出,全殿皆驚。

眾臣齊齊下跪,就連在旁一直默不作聲,深深凝著眉頭的蠡侯也不由仰首驚愕的望向上方。

“陛下…!”

“斬!”

宮幡這一句聲如洪鐘,震得大殿內迴音不絕。有大內禁軍聞聲入殿,一左一右挎過趙燊的胳膊,不由分說便將他提了起來,往殿外拖去。

“先皇!您在天有靈,庶子即位,專寵妖佞,對您的朝臣非貶即殺!大衷功業,怕要毀於其手啊!”

趙燊的聲音漸漸在殿中淡弱下去。壓抑的死寂中,左司諫鄭弼方終於忍不住,起身膝行出列,不卑不亢道:“陛下,趙燊雖言辭激烈,對您不敬,但是他的話也並非全無道理啊!連氏其身不正,您若執意立之為後,只怕會——”

“——左司諫新官上任,便要同前朝老臣一般對朕咄咄相逼嗎?”宮幡的語氣是一如元武殿中溫度的森冷,“歸螢雖為前太子妃,可從未與前太子同房,何來妖佞淫媚之說?她如今已委身於朕,朕若不納她,只怕才是真的會為天下所恥笑!”

“連氏太子妃時期是否完璧,這原是閨閣之事,無從查驗。陛下,趙燊之言只在其一,微臣今日之所以冒死勸諫,卻還有其他緣故!”

鄭弼方不徐不疾,義正言辭:“連氏曾為廢太子妃,身份不正,這是一則;二則此女身無家世,腹無詩書,何德何能可擔**之責;三則此女身懷絕世武功,只怕身系江湖,混入衷廷,另有所圖;四則此女曾捲入先帝奪嫡之爭,若說她有牝雞司晨,女主天下之野心,只怕亦不為過;五則曾有傳言說她與禁衛軍溫召關係不明,若其二人真是兄妹關係,那麼連氏隱姓埋名,便是大有可疑之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