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珮手裡的藤條,被劈空奪了過去。空氣中傳來“啪”的一聲,姚珮脊背上已狠狠捱了一下。
一陣疼痛傳來,姚珮咬緊了牙關,一聲不吭。
啪,又是一下,狠狠地抽在姚珮背上。
姚黑兒怒罵道“我就知道!你鬼鬼祟祟的,定然沒有好事!你以為,你拿了這個來,擺出負荊請罪的樣子,我就算了不成?你知不知道天牢裡那個人是陛下的殺兄仇人?是禍國殃民的首兇巨惡?是害了你外祖父母一家的人?是……”
啪!姚黑兒不解氣,又狠狠抽了一下,罵道“你糊塗油蒙了心!長了個豬腦子!你去看他?將你姐姐置於何地?陛下難道不會看著你姐姐,就想起來那個人?讓他們夫妻,如何相處?”
“娘!”姚珮忍不住道“娘,陛下可沒有娘這麼小心眼,是陛下提出來,讓我去見他的……”
啪!姚珮背上,又狠狠捱了一下。
“你還和我犟嘴?”姚黑兒氣不打一處來“他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你這麼惦記著他?當年他……他將我們母女攆出門的時候,可半點也沒念著你是他女兒!”說著,藤條又抽了下來。
房門一響,鍾翠菱走了進來,一把抱住姚黑兒高高舉起的胳膊,急急地勸道“姐姐!這究竟是怎麼了?孩子做錯了什麼,罵兩句就是了,哪裡用得著這樣打?珮兒,快給你娘認錯!”
“認錯?”姚黑兒氣得直喘氣“你問問她做了什麼事?認錯有用嗎?”
反正已經說了,乾脆就什麼都說出來吧!姚珮將心一橫,不管不顧,竹筒倒豆子一般,道“娘!他……他說,讓你去看他,有要緊的話和你說!他說,只有他知道外公、外婆的墳塋,只要你去了,他就告訴你!”
這一番話,讓姚黑兒萬萬沒有想到,一時之間,她愣在了那裡。
鍾翠菱趕忙伸手,要拉起姚珮。姚珮卻倔強地掙脫了鍾翠菱的手,一言不發,死死盯著姚黑兒。
鍾翠菱再轉向姚黑兒的時候,看見她的臉色鐵青,身子也輕輕地在顫抖。她趕忙攙著姚黑兒,拉她在椅子上坐下,又拿了一杯茶,塞在姚黑兒手裡,輕聲叫道“姐姐!”
姚黑兒用顫抖的手揭開茶杯蓋子,輕輕抿了一口,臉上的神色方稍微好了一點,她哆嗦著嘴唇道“珮兒,你將方才的話,再說一遍。”
姚珮看了看鐘翠菱,見鍾翠菱也不知所措,只得又道“娘,他知道外公、外婆的墳塋,他只肯告訴娘。”
一道已經彌合了的傷口,又重新被撕裂開來。姚黑兒又回到了十幾年前,父兄的慘狀,她沒有親見;母親和嫂子,就死在她的眼前,那個陰暗的牢房,那鋪滿了鮮血的草褥,那……
姚黑兒閉上了眼,十幾年前的那一幕卻更清晰了。
沒有人能理解姚黑兒心中的痛,撕心裂肺的痛,痛到手腳冰涼,四肢麻木。
良久,姚黑兒擺了擺手,疲憊地道“你們都去歇息吧!”
鍾翠菱忙給姚珮使了個眼色,低聲道“姐姐,今晚上我在這裡陪你吧。”
姚黑兒搖搖頭“不用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言語之間,彷彿已經蒼老了十歲。
鍾翠菱朝著姚珮輕輕搖了搖頭,拉起來姚珮,兩人一起退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