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穿戰場當然也是赴死之舉。
哪怕是西門,在面對著這樣一片壁壘之外的遍地血色的人間的時候,亦是沉默了很久。
他確實無法想象那樣一個少年是如何有膽量在壁壘之上看了那麼久,卻依舊執著的從那上面跳了下來的。
不過好在現而今巫甲南去,南方叛軍亦是在數月的戰事裡消耗了不少,雖然戰場之中術法駁雜而密集,只是這片山月之城外的那些青山裡,倒是沒有多少兵甲。
他們大部隊依舊在更靠近鳳棲嶺的那一邊,等待著雙方修士盡皆力竭,才會踏血而來,向著那一處壁壘發起衝鋒。
揹著斷刀的西門刀未出鞘,一路追隨著那樣一個小少年的前行的方向而去。
陸小二卻是確實遇見了一些麻煩。
在離開山月壁壘不過半里之地,在那處青山裡,他便遇見了一些巡邏於其中的兵甲。
或許在山月城中吃得那些飯菜,確實並非無用之功,小少年雖然摔得頭破血流,但是還是提著溪午劍,自那些為數不多的兵甲之中殺了出去。
這是這個來自嶺南的小少年第一次殺人。
只是對於陸小二而言,卻好像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受。
或許是當初在雲絕鎮的時候,雖然小少年並未參與進去,終究那個少年師叔已經帶給他了足夠的近乎切身的感受。
溪午劍將某個南方叛軍的甲衣斬破,深深嵌入血肉,又帶著極為凌厲的劍意透體而出,將一抔鮮血灑在了小少年肩上的時候,他並沒有很是惶恐,很是驚顫。
相反的,他有著一種與當初那個少年師叔一般,對於這樣一個人間故事的悲哀。
這本不該是小少年應有的能夠體會的情緒。
只是他曾經見過。
大雪曾經覆滿山川。
於是哪怕小少年不識人世,在冬日寒意漸凜的時候,也能夠想象得到那種雪白的斑駁的色彩。
陸小二沒有多想,只是誠懇的拔出劍來,又折身一劍將身後某個向著自己的後背砍下來計程車兵斬做了兩截。
這大概確實是極為殘酷的一幕了。
所以陸小二的瞳孔收縮了少許,而後垂下了眼簾,儘量讓自己不去看那些東西。
如果所有人死了都像被斬開的白菜,被搖落的果子,或許這樣的故事會更讓人能夠接受一些。
只是終究那也只是一種避讓的敘述手法。
頭顱就是頭顱,不會成為令人覺得美好的成熟的搖落的果子。
陸小二在殺死了那十多名士兵之後,走遠了一些,才在某處山腰裡拄著劍休憩了下來。
劍意的強度取決於元氣是否充沛。
只是手中之劍的速度,卻與執劍之人的體力有關。
哪怕是天地元氣可以作為劍修體力的供養,終究那也是需要休息的。
陸小二安靜的靠在一棵樹下,不無慶幸的想著,自己確實是對的。
上境劍修確實可以不需要吃很多的飯。
但是知水境的劍修不可以。
他們的劍意不夠,元氣不足,劍離手之後,未必能有手中之劍那般凌厲。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像某個傘下少年一樣,在神海之中擁有諸多元氣孤島。
小少年休憩了一陣,正要繼續前行的時候,那些劍光道術遮掩天色之下的青山之中,卻是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
陸小二如臨大敵,握緊了溪午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