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怎麼假裝,還是在見到母親時流淚了,雖然只是眼角,沒有完全出來。
“南南,你怎麼回來了?”
“你怎麼樣了,疼嗎?”
“沒事,你爸照顧著,我沒事。”
“咬哪了?讓我看看。”母親將褲腿拉了上去,傷口被包紮著,看不出來嚴重程度。父親坐在一旁抽著煙,沒說話,只是看著。
“沒事的,你這次回來待幾天?”
“七天吧。”
母親還想說點別的,李慧南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一看是楊帆,她才想起來自己回來沒跟他說,不太好意思接電話,就發了簡訊過去,表示自己回家有事,過些天回來,不用擔心。那邊知道李慧南平安的訊息,心就安定許多,讓李慧南過來時,他訂票接她。
在家的日子其實是很難熬的,尤其是長大後,與父母的距離會越來越遠,雖然會想念,但待在一起時間長了,心裡就不太舒服了,或許是兩代人隔差太大。也可以理解為年輕人想自己成立自己的世界,不想一直在父母保護殼下。別人說你父母多好啊,還在父母身邊多好,要及時行孝,莫要後悔。這種行孝方式和留守兒童沒什麼區別,如果日子過得好,誰會整日奔波勞苦,這世上沒有人不自私,大家來這世間不都是為了活著嗎?一切只是為了更好更體面的活著,不為自己也需要考慮子孫後代,你貧窮落後,你怎麼會捨得孩子和你經歷一樣的磨難。沒有人想輸在起跑線上,不要說有錢人家孩子也還得吃苦,一樣坐公交車,上著普通學校,但你別忘了,終會是不同的,人家就算不上班也餓不死。你接觸計算機是初中,人家剛出生就有了手機,玩具車,在你會了計算機,人家都可以閉著眼睛玩,這就是區別。李慧南深刻體會到這一點,為此吃過不少苦,別人一會做好的檔案,她就需要大半天,現在的社會不會使用機器與失業沒多少區別,不能指望年紀輕輕幹體力活,畢竟還得結婚生子,身子垮了一輩子就完了。
李慧南習慣性去後院,她並不知道此時最愛的小白正在經歷痛苦,她不知道這一次她再也看不見心愛的小白了。
院落還是有不少樹枝,木柴,和一些鋸末秸稈,這在農村很正常,但是家裡已經在用電器了,不怎麼像以前燒火,但是人的習慣還是不那麼容易改變,父母那一輩是從三年天災過來的,什麼都要留著,準備著,不浪費,就那過年的禮品也都是到了入秋之後才吃完,其中也不乏一些發了黴壞掉的。
斷斷續續似是有人哭泣,李慧南納悶,家裡有小孩?鄰居家生了?也不對,應該是來客人了。
聲音越來越近,一切就那麼突然,毫無準備,整個人愣住在那,呆待著,沒有表情,心是悲傷的,感覺是荒涼的,寒冷的。熟悉的小房屋,乾枯的落葉,抽搐的身軀,明顯的生病了,可它口裡還吐著粘液,一副快要死的樣子,那可是李慧南最愛的小白。
“小白,你……”
她不敢靠近,是害怕也是不願,她不相信,那是跟了她十幾年的小白,從兒時到長大,早已如同親人,叫她怎麼能相信,怎能願意。她回到屋子問她父親小白怎麼了,父親只是說受傷了。
“怎麼受的傷?”
父親不語,母親說:“它是為了護我才這樣的,現在…”
“它,好像……不行了。怎麼會,去城裡醫院看看,說不定有救。”
這時父親插話了:“不許去,它這個樣子是救不活的,找個地方埋了。”
“你要活生生埋了嗎?爸,你的心怎麼這麼狠!”李慧南狠狠說著心卻軟成一片,它都那樣了,我還能怎麼做,她捨不得小白,想到離去,眼眶溼潤,不一會滾落下兩顆碩大的淚珠。
母親拉住李慧南的胳膊,用手擦拭她的眼淚:“孩子,找人看過了,它確實不行了,不要怪你爸。”
李慧南的心直接像是被冰封住了,一陣陣的寒意,她不再說話。
靜靜陪著小白,只有短短兩小時,它便離她而去,她把它葬在後院的一棵槐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