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你要幸福,來生一定要幸福。”成年人的感情來的快去的也快,畢竟家裡死過不止一條狗了,埋了這事就翻篇了。
隔著第三天村東頭唱大戲,是九奶奶大壽,都105歲的人了,是個苦命的人,年輕時守寡,好不容易有了孫子該享福了,可惜兒子得了腦溢血,早早就走了,兒媳婦也跟人跑了,好在辛苦拉扯的孫子有出息,當了老闆,苦日子這才熬到頭,如今重孫也有了孩子,要是兒子還是在,五世同堂了,多讓人羨慕。
“媽,你看戲去嗎?”
“你去吧,端著板凳去。”
“你不去?”
“腿不方便,就不去了。”
“沒事的,很近,一個村不遠,還不如看看,家裡待著怕你生出病來,多走動走動對也是有好處的。”
“也是,確實都一個禮拜了,不怎麼下地,還真的不太習慣。”
“那肯定的,要不要再買點零食。”
“我牙口不好,別買太硬的。”
“嗯。”
三四點的陽光真好,很柔和,將人的影子拉的老長,蠻可愛的,一切都是種朦朧的美,看臺不受光線干擾,舞臺很大,音量也可以,因為不是週末,好位置到處有,臺下看戲的年齡都比較偏大,女性居多。李慧南雖然不是什麼戲迷,但今天這出戏她是能看懂的:講的是唐朝時,黃龍造反,朱春登代叔從軍,其妻趙錦棠與婆母相依為命。朱春登由其嬸母宋氏內侄宋成伴送,宋成垂涎趙錦棠,中途暗害春登未成,回來謊報春登戰死。宋氏為謀佔長房家財,逼趙錦棠改嫁宋成;錦棠不從。朱嬸又將錦棠婆媳趕至山中冒雪牧羊。春登立功,封侯歸省,聽宋氏謊言母妻已死,痛去墳臺哭祭,舍飯七日,適錦棠婆媳乞討至此,認出墳塋,驚痛間朱母誤碎飯碗,朱春登喚錦棠進棚問話,因錦棠手上有朱痕,夫妻相認,訴說前情。朱春登明真相,殺宋成,朱嬸無顏,投井自盡,朱家三口骨肉團圓。
戲曲婉轉又搞笑又悲涼,後又唱了王寶釧十八年寒窯,真是無盡心酸。不過老壽星看的很過癮,猜想她年輕時也應該是個很痴情女子,不然呢,怎麼會一個人六十多年不改嫁,那位老爺爺一定很好,對她真的很好吧。
“媽,晚上你要吃啥?我去做。”
“你啥拿手?”
“戲也完了,這樣咱們先回家,我去買點菜回來,做湯麵。”
“也行,如果你沒回來,這會我還不能這麼閒,真是媽的好閨女,苦了你,孩子。都是媽媽無能,別怪你爸。”
“沒事。”
“我知道你不太喜歡你爸爸,只是他畢竟是你爸。”
“別說了,我知道了,我送你回去再去買東西。”
送母親回家後,李慧南來到菜市場,時間一過七點菜價就開始打折,菜市場一般都是八點半關門,其實到八點可以說沒人了,李慧南所在的城市並不像一二線那樣夜裡需要工作的很少,除了公路上的照明燈到處都是黑的,飯店也都是最晚11點關門,這座城市沒有外賣這麼一說,很安靜,人們的生活節奏不快不慢,挺適合養生的,但是不好的一點就是經濟不會太好,這裡的汽車也是近兩年開始多起來的,馬路還是不會擁擠的,很多人出門還是習慣性騎腳踏車,很方便,這裡很多車都是老年人代步車,開著喇叭,慢慢悠悠在鄉間的小路,家裡的老人也很少進城的,大家基本上去鄰里串門,聊天,曬太陽,忙時不分白天黑夜都得下田。農村留下的年輕人並不多,城裡的年輕多一點,像李家村,幾乎都去廣東,上海,蘇州,北京這些地方打工去了,一年回一次或者幾年回一次,也有定居外面不回來的,其實,每個城市都一樣。
李慧南看著這所城市,她感覺到它在成長,越來越有種被家鄉文化緊緊包裹的美感,她不由得感嘆,還是家鄉好,多麼親切的地方。雖然不是很富裕,卻是很溫情的地方,雖然童年不是很好,但並不代表討厭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