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雎想通了緣由,忙道:“楚使之舉是為了掩人耳目。如此看來,楚太子已經跟隨使團,出了咸陽。”
公子彧忽聞楚太子出了咸陽,整個人嚇得不輕。當年,楚太子橫歸國,秦王一怒,廢掉了咸陽令,還株連了很多人。如今,楚太子歸國,他監管不力。公子彧越想越害怕,連忙吞嚥了幾口唾沫,穩定心神道:“秦相,楚太子入秦多年,沒有提歸國之事。我們在楚國館驛的侍衛,也沒人看見楚太子出了館驛。秦相,會不會是多慮了。”
“要證實我的判斷,也很容易。”范雎提議道:“我們去楚太子哪裡,造訪一下,便知真假。”
黃歇送走了范雎,反正也閒著沒事,拿起先賢的文章觀看。黃歇看著先賢的文章,心中也想弄清一個困惑了很多人的問題...那就是中原諸侯為何排擠楚國。
無論是周天子率六師伐楚,還是晉國擊楚,或者是齊國敗楚,以及吳越之地,皆不認同楚國。中原諸侯甚至說楚國乃蠻夷,不通教化。
按理說,楚國也是周天子賜封的諸侯國。楚國先祖,披荊斬浪,以啟山林,才有現在的楚國。中原諸侯有他們的驕傲,楚國又何嘗沒有屬於自己的榮耀。為什麼中原諸侯,總會輕視楚國,不願與之為伍呢?
黃歇也曾向屈原請教過這個問題。然,屈原的回答很簡單,走好自己的路,不在意他人的想法,比什麼都重要。
黃歇之才,自愧不如屈原。多少先輩都去尋找答案,都沒有將這個問題弄明白。而他,雖不如先輩,卻也要思考這個問題。
黃歇尚在沉寂在這個問題之中,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黃歇被腳步聲驚醒,問道:“何事慌張。”
來者道:“先生,秦相來了。”
黃歇才送走范雎,他又回來了。那麼,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楚太子歸國的行蹤,有可能暴露了。
黃歇不愧是應變能力強的人,卻也沒有因為這件事,亂了心智。不多時,范雎直接走了進來,用不善的眼光看著他,問道:“黃兄,我們又見面了。”
“秦相剛走,又回來。莫非是想強行將吾太子送進秦宮。”范雎尚未開口,黃歇又問道:“還是說秦相,想飲吳越之酒。”
范雎沒有興師問罪,語調溫和道:“黃兄,我待你如何。”
“秦相待我,甚好?”
范雎問責道:“為何,黃兄不與我推心置腹。”
黃歇見他臉色冷了下來,問道:“秦相,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范雎見他故作糊塗,又道:“我把黃兄當朋友,黃兄把我當什麼了?”
黃歇見話說在這個份上了,也不用維持表面的關係,冷笑道:“秦相是秦國的國相,又深得秦王寵愛,無人能及。我乃陪在楚太子身邊為質之人,豈能高攀啊!”
范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爭論,問道:“黃兄,你老實告訴我,楚太子在哪裡。”
黃歇道:“秦相真是貴人多忘事,前不久才見吾太子,卻來問這個問題。”
“黃兄不說,我也猜到了一個大概。”范雎加重語氣,“那個人,根本就不是楚太子。楚太子已經歸國,我說得不錯吧!”
黃歇極力掩飾自己的面部表情,語調淡淡道:“秦相的想象力,真好。”
范雎聽不進去這句恭維的話,急道:“黃兄,你闖大禍了。吾王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楚太子私自歸國,將會毀了兩國的邦交。黃兄,也會受到牽連。”
“秦、楚兩國交惡,是你們造成的。你難道就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秦、楚交惡,楚國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你就不怕吾王一怒,出兵伐楚。”范雎本以為楚太子是膽小之人,黃歇也是無主見之人。卻怎麼也沒想到,楚太子會踏上其父之路,逃離秦國。
黃歇見范雎之言,完全沒有把楚國當回事,語調也不客氣道:“秦國要打就打,何必多說。”
“你…”范雎又道:“黃兄,我是為了你的安危考慮,你怎能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黃歇冷聲道:“秦王要交代,我一人承擔。”
“這是你能承擔的事乎?”
“你不必多說。秦王要殺我,就殺好了。我黃歇若跪地求饒,就不是楚國男兒。”
范雎居高臨下的問罪道:“楚太子,不辭而別。就不怕挑起,秦、楚兩國的爭端嗎?”
“秦國有本事,就與楚國一句雌雄。”黃歇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沒有繼續說下去的必要,下達逐客令道:“送秦相。”
“楚太子歸國,吾王定會大怒。黃兄也會受牽連,丟了性命。我也保不住黃兄。”范雎撂下這句話,便大步離去。
秦王稷見范雎去楚國館驛歸來,卻沒有看見楚太子,問道:“楚太子怎沒有跟你一起入宮。你別告訴寡人,楚太子生病了。”
范雎跪地請罪道:“請,王上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