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軍隊的兵役年齡,現在並沒有完全推行。因為這不只是當兵這麼一件簡單的事,它是一個系統性的工程。包括物質水平,醫療基礎,教育基礎等等,一系列的因素決定的,不是簡單的一句話就可以的。
現在人口生育提到十八歲,這是必要的。多的三四年時間,相比起生十個,只有那麼三四個能活到十歲,這是十分重要的一點。服役年齡,雖然現在沒有提到二十歲,但是也在收緊,各衛會慢慢的裁汰三十二歲以上,還不是軍官的老兵。
基礎教育,這是一個長久的過程。好比現在,他就是印出了書,就是把蔡邕也弄過來了,哪裡有那麼多的師者教書?
至於造紙、印刷對於豪族的衝擊,基本是可以忽視的。因為這個根在教育上,在於國家選官體系上,無人教導,把書發的到處都是,有幾個認識字能看懂的,這注定需要十年二十年的過程,才能初步的在教育上有一定的建樹。
而教育的基礎,是物質條件,只有滿足了基本的生活需求,才能有時間去學習進步,進而培養出一個什麼遠大的目標。
同樣的,物質條件也決定了醫療基礎,看病要花錢,培養醫者要花錢,藥材要花錢,研究要花錢,如此種種。醫者,又決定了嬰兒成活,病人得救,保證了人民的生命,這又是決定兵役的一個基礎。
而兵役制度,又決定了保護生產資料的決定性因素。只有保證自己的生產所得,保證人民的生命,才能不斷的改善物質基礎,進而推行教育、醫療體系的建設。
漢代人民壽命,普遍在三四十歲左右,他們死於飢餓,死於嚴寒,死於疾病,死於兵禍。但以上種種之事都在向好發展,壽命是自然而然便提高的。
至少目前在他王大將軍的治下,可以很肯定的說,百姓只有死於重病,死於工作時的意外,不可能凍死、餓死,更不可能被敵人打入腹地殺死……
轟轟烈烈的生產建設開始了,王言也是忙的不行。
他整日的,帶著一夥十餘人的親衛,騎著馬兒到處晃悠。今天看看磚窯,看看玻璃窯口,明天就看看地的翻土進度,後天跟鐵匠討論一下兵甲,看看鐵礦以及鍊鐵的情況,跟木匠研究研究還有什麼東西要做,給病人看看病,關注一下各種動物的養殖情況,每天還得跑出去給人看上幾個病。
不時的,就得跑去其他的地方巡查一下,看看民官工作是否盡心,是不是又有人想錢想瘋了,得關注軍隊的耕作情況,關注士兵的身體、心理健康,要找各衛司馬研究休沐制度,沒結婚的研究婚配事項,鹽場也得注意,這也是賺大錢的。
經常性的,清點自己的家底,看看能夠支撐多少時間。還得研究商稅如何收取,更得找人去北方散播和平的理念,要讓人們都知道,他們現在開放做生意,可以過來看看,不管是有錢人,還是沒錢的人,都能拿著東西過來賣。
關內不好操作,因為生意是被豪族把持的,距離也更遠,王言沒辦法直接跟個人做生意,但是在北方,那就沒問題了。他們自己過來貿易,誰也攔不住。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就會羨慕大將軍治下百姓的生活,一點點的被滲透,被大將軍利用物質先進、文化先進,一點點的拿下。
作為經濟貿易的關鍵,錢幣,那是必要有的。待到今年秋收,王言就會用錢幣收購治下百姓的餘糧,再待到來年,治下的經濟活動就能初步的活躍起來,那就是富強的開始。
徒河城,又擴建了不少的書苑之內,王言已經不在落地窗前坐著了,很簡單,因為熱,故而把辦公桌之類的,全都橫移內裡許多。
不止如此,以前的席子、矮几,也都統統不見,換了一套榆木打的實木桌椅,終於改變了跪坐。
此時此刻,穿著素白蜀錦單衣的大將軍,正笑呵呵的看著站在那裡哆嗦著翻看書籍的甄晟。
好一會兒,甄晟小心的將書放在王大將軍的辦公桌上:“大將軍,此書真乃天賜之造化也!”
這多少有些誇張了,不過甄晟吹捧的意思卻是到位了,王言淡淡的擺手,懶散的坐在鋪了虎皮的椅子上:“孟光言過其實矣,此承蔡侯之妙思,為我百姓勞苦之造物,與天何干?汝以為,此書如何?”
“當真好極,書面光滑,印字方正,墨跡清晰,更有書香之氣,有此書,當文教大興矣。”甄晟話鋒一轉,說道,“前翻將軍命請蔡邕來此,晟往吳地拜見蔡邕,盡言大將軍之志,然其不為所動,晟照將軍指示一請再請,今將軍造化神術,無需威脅蔡邕,但憑此書三請,定教他飛馬來投。”
這是好員工,人家放著買書賺錢的事兒不說,先把這個書跟大佬交代的事兒給聯絡上。王言雖然沒有跟其他豪族代表人接觸太多,但是可以直接的下判斷,那些人綁一塊都不如甄晟。
一個最簡單的原因,甄氏正處敗落之際,危及存亡之時,舍的下豪族的臉面,要不然也幹不出把主宗的,相差十三歲的女兒一起許給王大將軍的事兒。而其他的豪族,一個個的都是龐然大物。能捨下臉,自然就有更多的收穫,有更大的長進。
這是其他豪族代表不具備的條件,儘管現在王言已經受封遼侯、天武大將軍,官拜遼東太守,實際掌控遼西郡大部,遼東、玄菟、遼東屬國以及樂浪四郡半之地。有民四十萬,全力暴兵能拉出來十萬兵馬的割據遼東之地的一方諸侯,也不入中原世家的眼。
是的,漢室已經來遼東宣旨,給印綬,王賊,已經成了王太守,雖然還沒有結婚生子,但尊稱也可謂‘公’,也能稱‘使君’,亦可稱‘王遼東’……
甄晟要是當的甄氏的家,可能甄氏要比現在好一些,只不過很可惜,他乃旁出,當不得家,做不得主。
王言接話問道:“蔡邕之女可打探清楚?”
“其有五女,大女夭折,二女、三女均已嫁人,四女名琰,年十歲,許河東衛氏,五女名璃,年八歲,蔡邕妻早亡,現在羊氏送女隨侍在側。其於吳地不問世事,專心學問,教導來往求學者,其甚喜書,藏書鉅萬。”
“甚好,蔡邕要來,琰、璃二女要來,其鉅萬藏書亦要來。一千軍卒或難承其事,再與汝兩千軍卒,隨隊往吳地,一應糧草,汝且資助,自交易扣除便是。”
“晟,定不負將軍所望。”甄晟避席而拜。
“前番吾教汝將甄氏藏書盡皆運來,此事汝當速辦。非吾圖汝家學,實乃欲將甄氏藏書盡皆印成此書。比之竹簡,此書存世更久。比之帛書,此書所載更甚,持之,更易讀耳。”
王言笑道:“不瞞孟光,吾與甄氏印書,定然印雙份,一份為吾藏書。吾確有販書之意,然則必不販汝家藏書。去歲吾自安次起兵,沿途所獲甚矣,前番破襄平公孫氏,又剿許多,此書苑便乃吾之藏書,所販亦為此。此事皆與汝甄氏運作,吾所求,乃糧草、豪族藏書。
待吾藏書海量,當單立一閣,吾名‘藏書閣’,蔡邕來此,當為此閣之長,管理書冊,行老子舊事,或其亦能得道矣。”
“將軍安心,甄氏藏書皆可販,吾甄氏販書,其他豪族定然亦販,吾等交換家藏,實乃好事一件,吾甄氏當為表率。”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甄氏把書印在紙上,販書之時加些條件,不只要花錢,還要拿書來,都是他們甄氏做主的麼。如此,大將軍在遼東建藏書閣,他們亦可一道,在無極老家建家族藏書閣,確實是好事。
況且他們家有多少書,王言又不知道,一些珍惜書籍,不拿出來便是,沒什麼大不了。
王言肯定的點了點頭,轉而問道:“既已與十常侍聯絡,汝可使錢溝通一番,秘書監藏書應是海量,可分批次將書運至遼東,翻印完畢,即可將書送回。”
“此事易耳,將軍且於遼東安坐,兩月後便有書至。”
書很珍貴,知識很珍貴,那是因為稀少。更珍貴的,是教導。豪族家學,教的也正是這些。都是君子六藝,但顯然,縱是識字,那也不是看書就能看明白的。再說現在必修課的兵法,那是要名師指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