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隻手抓著南偌九的衣襟,將他扔下池子,隨後再度朝毫無防備的我襲來。
他將我逼至廊亭一角,忽而低下頭一口咬在我臉上。
嘶——
我疼得直抽氣,總感覺臉上的肉要被他扯掉一般。
“你是誰?”東臨王突然鬆開口,覆著一層薄繭的指腹略過我臉上的傷口。
“你怎麼一生氣就想咬人?”我驚魂未定地捂著胸口,驚懼地看向東臨王,就怕他再度發狂暴走將我視為盤中餐。
“你是誰?”他的手死死地扼住我的咽喉,不住地詢問著我。
我並未料到東臨王會對我動手,頗有些委屈地看著暴怒中的他,“東臨王,你要是掐死我,可別後悔!”
他似乎聽不見我說話,依舊訥訥地詢問著我,“你究竟是誰!接近本王有什麼目的?”
我見他情緒愈發不穩定,指尖悄然結了蛛網,一骨碌鑽進了他的夢境。
撥開夢境迷霧,我抬頭盯著頭頂上方的鎏金匾額,匾額上龍飛鳳舞的“且試天下”顯得十分特別。
我一隻腳剛跨入這座宮殿,便萌生出了一種似曾相識之感,仿若曾到過此處一般,但沉下心苦思冥想,卻再也想不起關於這座宮殿的一切。
“滾!都給我滾!”
殿中,忽然傳來男子的暴喝聲,聽這聲音,似乎是東臨王的…
我心下一動,連連步入大殿,朝著大殿之中披頭散髮眼眶血紅的東臨王走去。
“殿下,六界即將塌陷,快走吧!”追風噗通一聲跪地,言辭懇切地規勸著東臨王。
“我不走。若是歌兒回來,找不到我,會慌的!”東臨王坐在高位之上,鬍子拉碴,十分頹廢,同平素裡俊美無儔的樣子大相徑庭。
追風懷裡的小乖雙眼通紅,癟著嘴顯得十分委屈,想哭又怕東臨王責怪,肩膀不停地抖動著。
他醞釀了許久的情緒,終於鼓起勇氣開口,“父君,抱抱小乖好不好?”
“追風,帶他下去!”東臨王身體一僵,臉上現出一絲不忍。
小乖邁著小短腿,跑至東臨王身前,肉乎乎的手小心翼翼地摟著東臨王的腿,“父君,抱抱小乖好不好?”
東臨王仍舊無動於衷,悄然將他推開,“走。”
小乖不慎倒地,捂著自己的屁股放聲大哭,“父君,你答應過孃親親照顧好小乖,照顧好舅舅,照顧好自己的!嗚嗚嗚…”
東臨王遲疑了許久,終於將小乖抱起,他輕輕擦拭著小乖臉上的淚痕,挫敗地說道,“走吧,我們一起去接舅舅。”
東臨王,似乎將愛都給了那個死去已久的女人。
我在東臨王身後不緊不慢地跟著,心裡生出一絲失落。
這段時間來我和東臨王雖沒有實質性的進展,但也算是朝夕相處。原以為東臨王已經從陰霾中走了出來,不成想他的夢境中,依舊週而復始地上演著百年前的悲劇。
夢境場景一轉,我只身入了一幽暗潮溼的屋中。
屋內,有一銀髮少年蜷縮在牆角,長時間地維持著同一個動作,像是受了極大的打擊。
東臨王說過,幻境聖女有一出塵不染俗世的弟弟,銀髮銀眸,純粹乾淨。
“姐姐,你去哪了?父君和母皇狠心撇下你我,而今你也不要小卓了麼?”小卓自言自語著,銀瞳中的哀傷足以將我沉溺其中。
我向來不是心軟之人,但面對乾淨到毫無雜質的小卓,竟是動了惻隱之心。
小卓將頭靠在冰冷的牆上,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似在回憶著往事,“姐姐,你在時,幻境上下一片喧鬧,我偶爾還覺太吵。自你離去之後,我卻十分想念你在幻境小住的那段日子,也只有那段時日,我才切切實實感受到自己還活著。”
小卓聲音清脆,如空谷清泉。
但他每喚一聲姐姐,我只覺悲傷逆流,肝腸寸斷。
眼眶中,灼熱的眼淚滑落,是為小卓,也是為了那素未謀面的幻境聖女。
東臨王情深似海,小卓孤苦無依,小乖無人照拂,她如何放心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