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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掃把星

可能因為以前跟過何懷,陳方也養成了不該問就絕對不問的好習慣,點點頭表示明白,然後就走到一旁的草叢裡藏了起來,我和郝建藏在另一側的草叢裡,靜靜等著李建國下班路過。

火葬場因為工作性質比較特殊,需要全天二十四小時開門營業,有些地方的制度是每天八小時三班倒,也有地方是長短班兩班倒,至於長班多長、短班多短就不一定了,因為每個地方都不太一樣,甚至同一個火葬場的不同崗位都是兩種倒班制度。

之前託夏姐查工作記錄的時候,我還順便問了一下焚屍工的倒班制度,正常情況下應該是八小時三班倒,但因為近幾年沒什麼新人加入,像李建國這種老員工都是一個夜班接半個白班,第二天下午回家休息後,第三天再接一個白班。

火葬場對這種倒班制度有個術語,但當時我的注意力全在工作記錄上,所以也沒記住叫什麼,不過大概意思我弄懂了,我們下午來火葬場能見到李建國,就說明他今天上的是白班,五點下班吃完了飯,大概六點左右就會從我們面前的這條小路經過。

看了眼時間發現才五點半,我摸出支菸點上小聲問郝建:“流程沒忘吧?”

“這麼好玩的事怎麼會忘?”郝建嘿嘿一笑,從包裡翻出兩小袋番茄醬擠在手上:“擎好兒吧您吶!”

轉眼過了半個小時,夏天的天長,太陽到了這個點兒還掛在山尖上沒有下去的意思,我看了看時間,發現還有幾分鐘就到六點,於是從腰包裡摸出一把硃砂灑在路上,然後拿出一個小紙包,開啟后里面就是李建國的那根頭髮。

咬破中指以血為墨寫了道請靈符,再把頭髮放進去折成三角形,右手並出劍指掐住符紙輕聲念道:“乾元陰覆,玄運無偏,造化發育,萬物資焉,東南西北,住意安然,雲行雨施,變化末端!”

咒語念罷我一抖手腕,三角符脫手飛出,凌空打了幾個旋兒穩穩當當的落在馬路中間,然後我又抓出一把紙錢兒甩在路上蓋住硃砂。

普通人路過,只能看到路上撒著紙錢,但現在李建國已經被我施了符咒,這些白花花的紙錢落到他眼裡,那就是遍地的金銀財寶,除非他開飛機上下班,否則肯定要停下撿錢,到時候就該我大顯身手了!

想到將要發生的事,我的嘴角不禁浮現出幸災樂禍的笑意,可是足足等了十幾分鍾也不見有人路過,正納悶的時候,一輛救護車從山下呼嘯而來,紙錢硃砂被車輪掀了滿天,一路直奔山頂的火葬場!

“呸呸呸!開這麼快著急去投胎啊!”郝建吐掉嘴裡的硃砂和土屑沒好氣的罵道。

我也被那救護車搞得灰頭土臉,拍了兩下小聲嘀咕道:“不對啊,救護車來這裡幹什麼?運屍不是有殯儀館的靈車嗎?”

“可能是車禍之類的,沒堅持到醫院就斷氣了,然後就直接送過來了唄。”郝建滿不在乎道。

“不可能,就算是你說的那種情況,也要把屍體送回醫院開死亡證明,而且運個屍體也不用這麼著急吧?”我想都沒想就否決了郝建的猜測,說完忽然心裡一動:“山上可能出事了!”

叫上藏在對面的陳方,我們連麵包車都沒顧得上開就甩開大步往火葬場衝去,剛到大門口之前那輛救護車就衝了出來,場院裡聚集了不少人,正嗡嗡的議論著什麼,我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夏姐,急忙跑過去問答:“夏姐!這是怎麼了?救護車來幹什麼?”

夏姐不知道看見了什麼嚇人的東西,整張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我又喊了兩聲她才回過神來,哆嗦著嘴唇語無倫次的回道:“死了!李建國把自己燒了!”

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正想再問陳方突然過來拉了我一下小聲說道:“出事了,剛才李建國自己鑽進焚屍爐裡去了!”

“什麼玩意兒?”我聽見這話驚得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焚屍爐工作室內部溫度足有八九百度,即便是停爐保溫的時候也有三百多度,別說鑽進去,就算開著爐門在旁邊站一會都受不了,什麼人會閒著沒事往裡面鑽?

陳方抬手從旁邊扯來一個身形敦實的中年男人:“這位是熊大哥,剛才他正在工作,李建國突然衝過來拉開爐門就往裡鑽,等他把人拽出來的時候,已經燒起來了。”

我看向那個熊大哥,大概也是四十多歲的年紀,長相倒是很憨厚,只可惜左眼受了傷,有一道長長的疤從左眉尾一路向下劃過眼睛直到嘴角,所以看上去顯得很兇狠,身上穿著髒兮兮的白色背心,露出兩條肌肉結實的胳膊,面板黑黑的泛著油光,嘴唇和眼圈都是烏紫的顏色,估計嚇得不輕。

“熊大哥你好,我叫於淼,”我伸手過去跟熊大哥握了一下:“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您能詳細的給我說一下嗎?”

“我……”

熊大哥正要開口,剛才還在一旁緩神的夏姐突然衝過來把人拉走,單手叉腰指著我的鼻子罵道:“你們這幾個掃把星一來就出事!還在這問什麼!趕緊滾!不然我就叫巡防隊了!”

郝建一聽這話當時就不樂意了,挺著個大肚子把我擠開,撇著嘴沒好氣道:“大姐,您是跟吳橋兒學過藝還是怎麼著?甩鍋的本事一流啊?我們哥兒幾個好心幫你們調查,您怎麼能亂扣屎盆子呢?”

“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好心!趕緊滾!不然我就叫巡防隊了!”夏姐一點不吃郝建那套,拿出我剛給她的錢扔在地上,又掏出手機一副準備報警的架勢。

如果放在平時,我肯定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一走了之,但今天這事出的蹊蹺,我們前腳找到李建國,沒過一個小時人就鑽進焚屍爐裡,瞎子都能看出來有問題,我怎麼可能就這麼離開?

把散在地上的錢一張張撿起來揣好,我抱起肩膀歪頭看著夏姐:“夏姐,給您面子叫一聲姐姐,但您要是胡攪蠻纏我們也不怕,您想叫巡防隊就請自便,反正我們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行!你要這麼說那就別走了,正好也省得巡防隊的人再去找你!”夏姐咬牙切齒的回了一句,拿起手機就開始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