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升只看了攝像頭一眼就又把帽子戴上,然後回身開啟電梯門平端著那隻箱子走了出去,整個露臉的過程還不到一秒,這不禁讓我懷疑是自己看錯了,急忙退回去重看一遍,卻發現畫面裡的人居然真的是劉雲升!
當時我就覺得腦子有點不夠用了,劉雲升管王叔叫師叔,而王叔又是大光頭實際上的師父,所以這倆人應該也是相互認識的,就算他們之間有什麼恩怨,同門之間除非到了欺師滅祖、殺父奪妻的地步,否則也不會生死相見,因為這可不是殺人償命就能了結的,別的不說,單在師父那一關就過不去!
而且劉雲升還不是簡單的一刀捅死大光頭就拉到,當著人家的面一件一件把內臟取出來,這得多大的仇恨支撐才能做到?
閃念之間,我下意識替劉雲升想了很多開脫的理由,但是一想起他那殘忍至極的殺人手法,就覺得這些所謂的“理由”實在太過蒼白。
雖然我打心眼兒裡不願意相信劉雲升是兇手,可現在鐵證如山,我信或者不信,都不會對已經發生的事實產生任何影響。
小陳估計已經從郝建那裡知道劉雲升的身份了,一直站在我旁邊一言不發,這份沉默讓我能慢慢冷靜下來,十分鐘後我攥緊的拳頭慢慢鬆開,看著螢幕上那張淡然的臉篤定說道:“這不是他。”
“什麼?”小陳往前走了一步探下身子,好像沒聽清我說的話。
“我說這不是他。”我平靜的重複道:“你已經知道這個人是誰了吧?但他並不是你以為的那個人。”
小陳沉默了一會兒試探問道:“你確定?”
一聽這話就知道他肯定調查過劉雲升了,我長嘆口氣點了點頭,指著螢幕上劉雲升的眼睛問道:“你看他的眼睛是什麼顏色?”
小陳不知道我什麼意思,愣了一下才湊到屏目前仔細觀察:“好像是棕……啊不對!應該是褐色,雖然畫面有點模糊,但電梯頂部的燈光映到他眼睛裡,能看出是深褐色。”
“沒錯,是深褐色,”我點點頭,嘴角緩緩勾起一絲冷笑:“但我認識的劉雲升,他的虹膜是黑色的,純黑。”
“居然有這種事?”小陳明顯吃了一驚,又湊到螢幕前眯著眼睛仔細觀察起來,過了一會兒揉著眼睛沉聲道:“這人的眼睛確實是深褐色,看來的確不是同一個人,可你和郝先生都認錯了,世界上真的會有兩個毫無關聯的人長得如此相像嗎?”
我聽出他在試探劉雲升有沒有孿生兄弟,於是直截了當的否決道:“他沒有雙胞胎兄弟,這方面你就不用多想了,有時間去查查電梯附近的監控,看看有沒有什麼形跡可疑的人員——”
說到這我頓了一下,伸手指了指螢幕上角落裡的金屬箱:“這東西是重點,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小陳被我點破心思有點尷尬,見我沒多說什麼才放鬆下來,點點頭學著我之前的語氣道:“知道!凡是在商場裡拿過這個箱子的人全都帶回來!”168
我挑眉看了小陳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笑道:“孺子可教也!好好幹!以後說不定可以跟你們李隊長平起平坐呢!”
“承您吉言,不過我才剛畢業沒幾年,現在就想踏踏實實辦案,其他事我可不敢想!”小陳哈哈一笑,看得出來他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我陪笑之餘也不禁對這個年輕人多了幾分好印象。
正當我們在這其樂融融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二十出頭的巡防隊員探頭進來喊道:“老陳!外面有人送來個箱子,說是給於淼的!”
我和小陳對視一眼,臉上都透著同樣的疑惑,我在巡防局的事應該沒多少人知道,那這箱子是誰送來的?
揣著疑惑出門來到前廳,一打眼我就看見門口的桌子上放著個金屬箱子,當時我和小陳的臉色全都變了,因為這箱子無論款式、顏色、還是大小,都跟我們在監控錄影裡看到的一模一樣!
足足震驚了一分鐘,小陳眨巴兩下眼睛看向我:“不會這麼巧吧?”
我心說我怎麼知道,擺了擺手徑直走向金屬箱,隔著四五步就聞到一股有些刺鼻的味道,小陳跟過來抽了抽鼻子小聲道:“是福爾馬林!”
說著小陳從口袋裡拿出一雙橡膠手套遞給我,我抖了抖戴在手上來到箱子近前,剛撥開搭扣就聞到一股濃烈的福爾馬林的味道,深吸口氣開啟箱子,就看到十幾個大小不一的玻璃罐子擺在裡面,微微泛紅的液體中浸泡著各種內臟,幾乎是瞬間我就知道這些是什麼東西了!
剛剛平復下去的心情瞬間就翻湧上來,小陳一個箭步衝過來把我攔腰抱住沉聲道:“別衝動!先交給我們看看有沒有線索!”
我死死盯著箱子裡那些器官一言不發,胸中彷彿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簡直恨不得現在就衝出去找到兇手,讓他跪在大光頭的屍體前懺悔後再把他剁碎了餵狗!
等我再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坐在辦公室裡,郝建坐在我旁邊,正聚精會神的玩電腦上的掃雷,見我看他從地上拿起罐啤酒,開啟拉環後放到我面前:“喝點吧,人家特意給你買的。”
聽到郝建平靜的語氣我一下就炸了,“啪”的打飛易拉罐站起來吼道:“你他嗎到底有沒有人性!大光頭被人殘忍殺害,現在對方還把器官送回來像我們示威!你居然還有心思喝酒?”
郝建猛地站起來一拳把我打翻在地,指著我的鼻子罵道:“三水你丫是不是有病?人又不是我弄死的,你衝我撒什麼法子?而且現在人已經死了,跟喝不喝酒有什麼關係?要是不喝酒就能把大光頭救回來,打今兒起老子滴酒不沾!”
我摸了摸被打出血的鼻子,眼睛一下就紅了,暗罵一句“你他嗎的”,從地上竄起來就跟郝建扭打在一起!
半小時後我們全都累的癱倒在地上,郝建喘了幾口粗氣坐起來,從旁邊被踩爛的箱子裡拿出兩罐啤酒,自己開啟一罐,又把另一罐從地上滾給我,我接在手裡單手開啟,和他用眼神碰了個杯,然後就一起仰頭大口喝了起來。
等我再恢復意識已經是不知道多久之後了,躺在床上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心裡暗罵郝建下手真他嗎重,捂著宿醉後生疼的腦袋坐起來,剛一睜眼就看到李建國和小陳並肩坐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