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不敢高聲語,用氣聲說出了這兩個字。
張學究這才坦然上前,雙膝跪在蒲團上,“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
但父親的雙唇卻也是不住的上下碰撞,似是和本家堂叔所念叨的一模一樣。
待本家堂叔鞠躬年到完,把香插上去之後,便往那旁側一撤身子,對著張學究一招手,指了指畫像下放置的一個蒲團。
張學究不解其意,一臉茫然的看了看父親。
張學究心眼兒實在,十副畫像,三十個響頭,每一個都磕的紮紮實實。
結束後,腦門上還多了一片紅暈。
一排畫像的罪左側,擺著一張小几,兩把太師椅。
後堂鋪的是木板,不是青磚。
木板下用龍骨高高的撐起來,卻是懸空。
這讓磕頭的人不必費多大氣力,就能發出很響的聲音。
張學究看到自己的父親和本家堂叔朝那小几走去,互相謙讓了一番,便同時落座。
本家堂叔先開口,讓張學究給他的父親和自己叩頭敬茶。
父親三個,本家堂叔一個。
小几上有一把茶壺,兩個茶杯。
茶壺蓋子緊扣,壺嘴正在悠悠的冒著熱氣。
一看就是新沏的。
這回,本家堂叔倒是沒有推辭。
客氣的結果後放在了小几上,送父子倆出門。
今日拜師,讀書要明日開始。
待這些做完之後,拜師才算是徹底結束。
因為是本家子侄,張學究的堂叔並沒有收受學金。
一番推脫後,張學究的父親卻也收起了那攢著銀兩的紅紙包,轉而不知從何處摸出一吊肉乾,當做禮敬。
張學究想了想說道。
這確實讓他父親臉上有些掛不住……
送你來讀書,是為了讓你體面,讓你做那人上人。
送至大門口時,本家堂叔忽然問道:
“羽書,將來讀了書想做什麼?”
“我想開個代寫書信的攤子!”
張學究的父親客氣的說了幾句謙辭。
也不知道對方是在給自己臺階下,還是當真如此想。
好在日後張學究的書,讀的的確不錯。
擺個破攤子,這算是怎麼一回事?
沒想到那本家堂叔卻是大笑著說道:
“行醫人遊歷四方,只為懸壺濟世;讀書人分黑辨白,替人排憂解難。腳踏實地,勤勤懇懇,不好高騖遠!是個好苗子,定能讀好書!”
正是在這裡,他才明白父親偶爾和母親拌嘴時,那些“之乎者也”。“子曰詩云”都是哪裡來的。
“羽書,做學問定要踏實。眼不觀窗外,心不念雜物。何妨一出門,又要何妨一下樓。切記不可貪多求速。”
本家堂叔對張學究苦口婆心的說道。
別的小孩光是《對韻》就得念個兩月半,他卻是隻花了三五天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