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才剛剛見過?好像也就過了一天半。”
蔣琳琳說道。
隨即右手虛引,和謝公子在身邊一張空下來的桌子旁坐下。
站著說話總是讓人覺得有些刻板。除非是極為熟識的關係,否則很多話在肚子裡連嗓子眼都提不到。
不過蔣琳琳坐下後並沒有喚來夥計點酒點菜,桌面上空空如也,連一杯茶水都沒有。這樣乾坐豈不是比先前站著說話更加難熬?但蔣琳琳根本無心與他喝酒,只想著隨便搪塞一番,讓他自己知趣的離開。
謝公子輕輕咳嗽了一聲,面色有些微紅。
自從那日追來見了蔣琳琳一番後,他回去卻是茶飯不思,夜不能寐。這種抓心撓肝的煎熬去讓他在家中一刻都待不住,只得隨便和爹孃撤了些謊話,便帶著僕從們直奔太上河而來。
馬蹄輕快,每離太上河近一些,謝公子便覺得自己的心情舒暢了一分。直到方才看見蔣琳琳下樓時,先前那些個難熬的痛楚一瞬間都小時無影無蹤。
“蔣姑娘今晚為何不在畫舫中?”
謝公子話鋒一轉問道。
本想聊些旁的來緩和一下氛圍,沒想到竟是直接問到了蔣琳琳今晚的痛處。
“因為我的畫舫裡有人!”
蔣琳琳冷著臉說道,對自己也不再使用謙稱。
“有誰?”
謝公子下意識的脫口問出。
“有客人!”
蔣琳琳已經失去了對謝公子的全部耐心,但仍舊是礙於情面,乾巴巴的回答著。
聽到‘客人’兩個字,謝公子心裡驟然一縮,覺得胸口有些發緊的同時還帶著憋悶。
太上河中的客人只會有男人,而來太上河中的男人,還能登上花魁畫舫的,十有八九都是會做那事兒的。
“有客人為何你還會出來?”
謝公子神情複雜的問道。
“因為客人們不想在畫舫裡待著,想要出來喝喝酒,聊聊天再回去。”
蔣琳琳說道。
目光有意無意的看向了二樓劉睿影等人所在的雅間。
“那我算是客人嗎?”
謝公子問道。
卻是一出口,便後悔的無以復加。
他想與蔣琳琳以朋友相處,但最終打破的仍舊是他自己。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太上河中的花魁怎麼會和男人成為朋友?看著一張張鮮亮的銀票以及一雙雙充滿情慾的雙眼時,蔣琳琳就不對任何男人的示好報以幻想。
在太上河這麼多年來,她只見過五個男人的眼中澄澈乾淨,看向她的時候不夾雜著一絲情慾。一位相熟依舊的老朋友,歐家家主歐雅明。其餘的四人卻是都剛認識不久,除了劉睿影和華濃外, 就是今晚剛剛遇見的沈清秋和今朝有月。
就連謝公子方才說話時,眼裡也騰起了些許迫切。
蔣琳琳知道,這樣的迫切轉化成情慾也是遲早的事情。
相比於那些坦蕩的來者,她忽然覺得眼前的謝公子有些噁心……亦或是他真的不懂這其中的微妙。但蔣琳琳哪裡有時間揣摩他的心思?只能把他很是籠統的歸於前者。
就在她愰神的功夫,謝公子竟是喚來夥計,點了些酒菜。蔣琳琳剛想拒絕,但一想起先前自己在樓上雅間兒裡惆悵的心緒似是讓眾人都變得有些沉重,便覺得在這裡同這位謝公子消磨一下時間,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反正今夜註定無眠,有人在等著自己的劍,有人在等著收拾自己畫舫的滿地狼藉。
月亮已經升到了最高處,斜斜的掛在漆黑的天幕上。今晚的月不是很亮,也不是很圓。但若是不仔細看,也難以發現什麼缺失。蔣琳琳能感受到謝公子對她的喜歡,不過這種喜歡並不久,也不算很深,剛好只是喜歡罷了。
這種喜歡最容易忘記的,來的越快,走的也會很倉促。如果謝公子不是這樣炙熱激烈,蔣琳琳或許還會考慮和他消磨更多的時間。但現在這樣局勢,她並不認為自己能掌控的很好,及時抽身而退應當是最好的選擇。不過這也並不妨礙蔣琳琳對他以禮相待,在今晚這樣一個極為特殊的時刻,與他一道喝杯酒,天南海北的鬼扯一通。
酒上桌,蔣琳琳起身給謝公子倒了一杯。
隨著她身子的動作,一陣香風縈繞在謝公子的鼻尖,蓋住了酒肆內的一切味道,讓他有些迷醉。不等蔣琳琳舉杯,謝公子便自行一飲而盡。回過神來後看到蔣琳琳仍舊端著杯子,看著自己,才覺得方才有些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