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燕公子心疼了?”紀爾嵐橫握骨刀蹲在兩人身邊,笑的無比平靜,無波無瀾,沒有半點反殺後的得色,也沒有絲毫劫後餘生的慶幸。
燕暻怔住,這是個什麼女人?行事居然如此乖張!他咬牙道:“紀爾嵐,你為何要針對傾兒!”
“嗤……燕公子居然如此健忘麼?”紀爾嵐簡直要無語問天:“難道不是你們兄妹合謀將我騙到此處,又要毀我的容貌,又要讓我從此消失的嗎?我不過是僥倖逃脫,反將一軍而已,燕公子可不要血口噴人。”
燕暻啞口無言,他鼻翼翕動彷彿呼吸不暢,將目光轉向痛不欲生的燕凌傾,說道:“傾兒,你怎麼樣?”
燕凌傾被雙腳的劇痛折磨的冷汗淋漓,面色慘白,她死死抓住燕暻的袖子,顫聲說道:“大哥,殺了她!殺了她!”
紀爾嵐在一旁笑說:“燕姑娘,我不妨告訴你,你這雙腳若及時救治,還有恢復的可能。若耽誤久了,即便治好,往後也是個跛子。”
燕凌傾痛的整張臉都扭曲變形,連說話都十分勉強:“你想……怎麼樣!”
紀爾嵐邪邪笑道:“你方才口口聲聲要毀我的容貌,本姑娘很不高興。不過,看在你現在痛不欲生的份上,我就給你個機會。”
燕凌傾只要稍稍一動,雙腳就如同被千刀萬剮一般,她伏在地上,聽見紀爾嵐的話不由虛弱冷笑道:“你有這麼好心?”
“當然沒有,我怎麼會對你們這對狼心狗肺的兄妹好心?”紀爾嵐嘲諷的看著燕凌傾,笑說:“只要你用這把刀,劃花燕公子的臉,我這就放了你們。”
燕凌傾倏然轉頭,劇烈的動作牽動傷處,讓她忍不住痛撥出聲。“紀爾嵐,你真卑鄙!”
紀爾嵐面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漠然的看著對方,語氣平板而冷沉,說:“燕凌傾,你也有今天。”
誰能想到她曾經也被燕凌傾如此威脅?
那時燕家的男丁已經死絕,唯有歸來複仇的洪晏一人算得上燕家血脈。有皇上和宋家撐腰,洪晏入主燕家是毫無疑義的事。滿門的寡婦都對洪晏恨之入骨,只有燕凌傾舔著臉對洪晏巴結示好。
紀爾嵐不知道洪晏是不是隻當她是一條哈巴狗,反正燕凌傾的討好,洪晏都照單全收。
而有些人註定天生就互看不順眼,比如燕凌傾對紀爾嵐莫名其妙的反感,就不知是從哪裡開始的。反正從她在燕府重新得勢開始,紀爾嵐的好日子就到頭了,三天兩頭的被算計。事後還每每在洪晏面前哥哥長哥哥短,一副無辜小白花的模樣。
而洪晏對紀爾嵐的態度從來都是不溫不火。沒有夫妻溫情,也沒有苛責埋怨。遇到這種事情,說好聽的,是由著她自行處理,說不好聽的,就是讓她自生自滅。鬥得過算她的本事,都不過便自認倒黴。
吃了幾次虧,紀爾嵐長了記性,凡是謹慎又謹慎,小心又小心。本本分分守著內宅,清理么蛾子。但最後她還是低估了燕凌傾的卑鄙和紀如珺的心機。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將她的尊嚴和生命絲絲剝離。
還記得燕凌傾滿面得色的用腳踏在紀融的臉上,譏諷的對他說道:“只要你親手劃花你姐姐的臉,我就放了你。否則,你這雙腿可是保不住了!”
慶幸的是,紀融將她這個姐姐看的很重,沒有因為自己的利益而放棄她。不幸的是,從此紀融雙腳殘廢,失了年少風發,最後鬱郁而死。
紀爾嵐說不上哪種是她更想要的答案,但現在輪到燕凌傾兄妹做選擇了!
她的眼神不可抑制的滲出冷冽的煞氣,幾乎能將燕凌傾兄妹給凍殺了。燕暻驚駭且憤怒的看著紀爾嵐,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紀爾嵐,沒想到你竟有如此一副惡毒心肺!”
“我是什麼心肺不勞你操心,燕公子還是操心一下自己的容貌吧!”紀爾嵐哼笑一聲,見燕暻眼角因為緊繃而抽出,又說道:“怎麼,你對自己的妹妹沒有信心麼?你猜,她會如何選擇呢?是保你,還是保她自己?”
燕暻下意識的轉動眼珠去看燕凌傾,但他渾身全無力氣,只能勉強看見暗淡的光線中,燕凌傾慘白著一張臉,眉眼間陰影深重,目光流連在他面上。“傾兒……”
燕凌傾沒有回答,石室內一片沉默。